而安歌之前告訴過他,也可能是隨便一句什麼話,或者任何事。
他也可以控制,如果當時他顧著看槍沒能轉移注意力,就任自己沉浸到了回憶裡,然後出不來了……
場景裡只有三個人,夜晚的街道很安靜。
他回想了一下,找不出什麼東西可以刺激安歌。
他調出十年前的記憶,一個一個地對比。
槍?不可能,十年前的槍跟他們的不一樣。平時安歌對槍也是沒有陰影的。
人?逃犯衣著沒問題,也沒說過話。
那麼……到底是什麼?
路燈?還是夜晚?
他忽然看向記憶裡,站在小孩後面渾身是血的藍清!
血!
逃犯被打中流了血!
難道是血麼!
莊肅忍不住了……抱頭蹲下。
他無比後悔自己任性地調了隊。
還好,他想起來,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甩甩頭,站起來,把自己推測告訴了藍清,順便說了自己就是十年前那個螳螂的事情。
藍清聽了,答應了一下,繼續沉思。
醫生護士們檢查完了安歌的身體情況,主治醫生示意他們跟過來。
主治醫生是位樣貌二十幾的嚴肅女人,六級,胸牌顯示的名字為葵琳。
是醫治官,除了掌握有現代醫學知識之外,還能用自己的靈力替別人治病療傷。
“我看了他以前的病例,那時候是我的老師主治,剛剛我們商量了之後覺得,這次先打著鎮定劑。等老師他們兩天後從國外回來會診。你們覺得可以麼?”
醫生問他們。
藍清和莊肅同意了。
莊肅打電話請了假,留下來陪床。
從三點到現在,也有些累了。
他把椅子往後挪了一點,在床邊趴下,又起來給安歌整理了一次被子,然後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光。
他在護士的指導下給安歌清潔了身體,而後又開始坐著發呆。
心情沒有藍清那麼絕望,他總覺得安歌會醒過來,一定會。
到隔壁病房的飯香飄進來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一天沒吃飯了,於是訂了外賣,還訂了一個簡易的摺疊床。
夜幕漸漸降臨,莊肅因為白天補過覺,毫無睡意。
那年,莊嚴也躺在這家醫院裡。
身子很虛弱,卻沒有像安歌一樣整天昏迷著。
更多的時候,他是聽著蘇林教莊肅說話識字的聲音閉目養神。
蘇林是個很溫和的人,謙謙君子一樣。
他耐心地教莊肅發音,一遍又一遍地示範,不厭其煩。
看到莊肅會了,就點頭微笑,然後看向莊嚴。
每次,莊嚴似與他有感應一般,睜眼回望。
莊肅喜歡他們這種相處的感覺。
漸而,會以出去逛逛為藉口給他們更多的獨處時間。
有一天,蘇林終於發現他不是真的去逛,而是在醫院後院的涼亭裡發呆。
他找到莊肅,語氣委婉的說:“你父親估計……只有這幾個月了,你能不能多陪陪他?”
莊肅點了頭,每天在外發呆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你不用這樣……你們十年沒見了……我跟他,都希望你能多陪陪他……”
“我喜歡你們在一起……”十五歲的少年輕聲地說。
蘇林激動了起來,抱住他,聲音哽咽的說:“謝謝……謝謝……”
等到幾年後,莊肅漸識人心,知道了社會中所在的種種偏見,才明白當日蘇林為什麼那麼激動。
蘇林是自殺的,在莊嚴第七年忌日那天。
那之前一個月的一天,看到了莊肅的學士服照,蘇林笑得很開心。
第二天,他問莊肅可不可以去看他爸爸。
墓園裡,他雙手捧著照片放在墓碑前,說:“兒子長大了……我好想你……”
回去後,就開始給莊肅講他們當年的事情,講靈警的事情,講莊嚴說過的那個女人的事情。
末了,他問莊肅:“都記住了麼?”
“記住了。”
“我……我想去找你父親……”
已到中年的男人聲音低了下去,不安的看著莊肅,眼神裡是隱藏不住的祈盼。
莊肅聽懂了,卻不知道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