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街本就處在偏僻處，而這處又正好在背陰的地方，屋裡十分昏暗。

忙於畫圖紙的應無殤還未注意到來人是誰，就聽見妻子在說：“當家的，快快快，小公子來了。”

“小公子？”應無殤一時未反應過來，抬頭，好一會兒才認出站在案前之人是誰，立刻也笑了開去，“小公子終於來了，你要的東西都給你打造好了。”說著，就從自己身後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個木盒子，“你快看看，這樣可好？”

楚子嫿接過之後，也是迫不及待地開啟來看。

許是怕她看不清楚，應無殤還特意將自己案前的那盞風燈舉起來。

感動於應無殤的貼心，楚子嫿也只是大致掃了一眼盒子裡的東西便重新合上了蓋子。“有勞應叔了。這裡是剩下的一半酬勞，往後可能還要繼續勞煩應叔，希望應叔莫辭辛勞才是。”

應無殤笑著搖了搖頭，“小公子說的哪裡話。幹我們這行的，也就是混口飯吃了。常年也不見幾位客人上門，也就是你相信我，相信我的手藝。以後小公子若有事，直接吩咐一聲便是。”

“我喊你們叔嬸，又豈有不信之理？”楚子嫿將小木盒抱在懷裡，“眼看著就到年關，家裡該添什麼，可別省著。若是有什麼難處，只管告訴嫀，咱們都是一家人。”

“哎哎哎！”應無殤和妻子馮琳皆是感動，“你們已經幫我們許多了，你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了自己。”

“你們心中有數便好。”楚子嫿看著兩口子，也不再多言，告辭離去。

目送著她，馮琳嘆道：“也不知道小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對咱們這般好又是為何？”

應無殤到底看得比馮琳遠，比她深，心知楚子嫿來歷不凡。“不管他是誰，是何身份，咱們只要記著人家的恩情便是。雖說咱們昔日對楚嫀那丫頭有救命之恩，可這兩年來，人家做得，早就該還得清清的了。”

“這點我自是明白的，不過也就是有點子奇怪罷了。”馮琳依舊看著門外，“那小公子看上去不過也就是二八年華，看他那樣兒，又是生活在出悅城裡頭，怕也是個高門大戶裡頭出來的。這高門大戶裡的公子哥兒，怎麼還有心思琢磨這些不入流的玩意兒？”

“你懂什麼！”應無殤一聽，連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上自己這行，立即便正色了起來，“活了這麼多年，依我看吶，你還不如人家小公子看得透徹。這世上還能真有不入流的玩意兒了？還不是看誰使，怎麼使？要我說啊，這小公子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

馮琳見丈夫當了真，也不再辯解，只笑道：“行了，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人家是什麼人，我哪兒能跟他比呀？你忙你的吧，我上街去買些油鹽回來才是。”

在妻子離開之後，應無殤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塊玉佩，眼露懷念。

“這個世界上，真正容得下我們這些人的，並不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