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昔然反唇相譏:“我看成,不過我斗方字寫的不好,回頭還得拜託斗方寫的龍章鳳姿雌雄莫辯的謝三小姐給寫上一幅才行。”
謝芳塵擅長的是狂放行草,因不喜呆板的斗方,自小到大也沒練過幾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內裡發虛,轉向靠在門框上看戲的容卿,笑斥道:“站著作甚,難不成靦腆了?又不是不識得,總不見得要我重新介紹一遍吧。”
“介紹唄,又沒人攔著你,只是我今個出門走的急了些,將錢袋落在家裡了,恐怕拿不出銀錢來打賞你。”路昔然將座椅往後推了推,出來拉了容卿的手,將她帶到主位上按下,道:“自從上次吃了你請的酒,就沒再見過,還是聽‘謝太傅’說起才曉得你是入宮攀高枝去了。”
雖是庶出,但因作過前太女伴讀,自有一股讀書人特有的傲氣,路昔然平日裡除卻偶與謝芳塵鬥嘴外,待其他人俱冷淡的很,容卿統共也沒與她說過幾句話,現下突然如此親熱,自然是因為路凌然的事,當下她抿嘴笑道:“路小姐您貴人多忘事,幾日前在乾清宮正門外,咱們可是打過照面的。”
路昔然怔愣了片刻,似是突然憶起來般,一巴掌拍到腦門上,懊惱道:“那日家父突然昏厥,我急火攻心一路狂飆衝進宮裡,只想著尋到母親一同返回家中,並未注意到周遭還有旁人,容容姑娘你可莫要生我的氣。”
容卿無所謂的笑道:“自然是正事要緊,咱們老熟識了,客氣這些作甚?”
說笑間柳瑛推門進來,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店小二上菜,謝芳塵面露詫異,接著輕笑出聲:“喲,醉仙樓的東家來了,我的銀子可以省下了。”
莫說三司會審,便是一頓簡單的午膳,最終也變成了平分秋色的場面,註定是隻談風月莫談公事了,容卿將懷裡的小白遞給謝蘭,吩咐道:“抱著去千月閣,說用它換四壇沉香浮。”
柳瑛瞪大了雙眼:“若真能換來,這估計是史上最值錢的貓了。”
打著容卿的名義,自然能討來美酒,而且不是四壇是十壇,只是被譽為“史上最值錢的貓”的小白被退了回來,閣主千月請謝蘭捎話道:“橫豎酒窖就這些了,都拿走吧,免得整天被人惦記。至於這隻黑貓,想讓老子伺候它,門都沒有,給我有多遠丟多遠。”
“全拿來了?看來這次真是氣的不輕呢。”容卿摸摸鼻子,從謝蘭手裡將小白接過來,順了順它頭頂的毛,兩指悄然的滑到它頸間,輕釦鈴鐺一側,從裡邊取了張字條出來,揣進袖子裡。
“你現在的東家是四殿下呢,怕他作甚?”謝芳塵站起身,提了一罈酒到桌上,刮掉封口的黃泥,嫌酒杯量小不過癮,命謝蘭取了四隻青花碗來,給四人逐個滿上,舉碗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咱們今個不醉不歸。來,幹!”
沉香浮乃容卿的心頭好,今個喝完以後,就要再等上五年才會有。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有沒有命在都未可知,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於是仰頭一飲而盡,路昔然見狀也跟著幹了,唯有柳瑛端起了茶杯,告饒道:“我就算了罷,否則回府又是一頓好罵,大家自己姐妹,以茶代酒也是一樣的哈。”
“為姐妹當兩肋插刀,不過是被自家夫郎罵幾句而已,又不會少塊肉,至於嚇成這般模樣麼?咱們四個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聚到一塊,你可別掃大家的興。”謝芳塵故意擺出一副兇巴巴的姿態,然因其長相過於秀氣,實在無甚威脅力。
柳瑛夫管嚴的事情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容卿也有所耳聞,雖然自己混的比她還不如,但必要的打趣還是不能少的:“說的極是,就算師兄是公老虎,他還能捨得吃了你不成?快點吧,你不喝我們連筷子都動不得,沒得浪費這一桌子好菜。”
是蘇昕絡趕自己過來同容卿套近乎的,不過照眼下的情形看,必定是半點訊息都探聽不到,這也怪不到自己頭上,只因敵人過於狡猾,至於飲酒,他自個應酬的時候都不能避免,到時候就扮無辜,想來也不會有事,當下也就放下茶杯端起青花碗來,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沉香浮嚐起來像是略帶清淡桂花香味的果子酒,後勁卻綿長有力,每人兩壇下去,路昔然醉的幾次從椅子上歪下去,柳瑛單手托腮趴在桌子上,不停的“嘿嘿”傻笑,謝芳塵倒是能勉強維持清明,搖搖晃晃的提了牆角最後的兩壇過來,分與容卿一罈,撕了封口對著罈子便狂灌起來,一半喝進肚子一半倒在了身上,真是牛嚼牡丹,容卿一面心疼的發抖一面又如是依葫蘆畫瓢,她酒量雖好,卻也不敢保證全部喝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