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安下意識地看過去,就見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輕閉著眼睛,躺在貴妃椅上。躺椅的位置就在窗邊,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了進來,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面板呈現一種透光感。
沈鉉身下還鋪著老虎的皮毛製成的毯子,渾身上下透著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無論是遠看還是近看,都像是下凡的謫仙一樣。
察覺到衛長安站在那邊一動不動,沈鉉的眉毛輕輕蹙起。他睜開眼睛看向門邊的人,只見衛長安抬手摸著下巴,一直在打量他。
不知道是不是沈鉉的錯覺,總覺得衛長安的目光有些刺人。不是普通意義的打量,倒像是欣賞一件精緻的物品,甚至還有一種正在被把玩的恍惚感。
想到這裡,沈鉉不由得抖了一下,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脫。”
衛長安收回目光,也沒有矯情。直接踢掉了腳上的錦靴,連足袋(襪子)都扯了下來,露出一雙白嫩的腳。
她把自己的靴子放到了牆邊,踩上了柔軟的地毯,長長的皮毛接觸到腳心,讓她有一種踩在雲裡的錯覺。
沈鉉的目光一閃,似乎被衛長安白皙的腳丫子給刺到了,連光線投射到上面,都直接反射了過來,他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
“你不用——”他輕聲開了口,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衛長安的舉動給震驚到了。
衛長安像是小孩子剛見到新鮮玩意兒一般,在毛毯上來回蹦躂了兩下。很快又轉過身去,走到牆邊看著放在她旁邊的一雙黑色錦靴。
顯然這用金線繡著麒麟圖案的靴子,正是六皇子的。兩雙靴子放在一起,大小的對比十分明顯。
衛長安閉了閉眼,她忽然記起臨死前,六皇子似乎也是穿了這樣一雙錦靴,慢慢地走到她的床邊去。周遭的噩夢似乎都散去了,只剩下他挺拔偉岸的身影,踩著一雙錦靴騰雲駕霧而來。
她幾乎不受控制地抬起腳,將那雙白嫩的腳丫子伸進了黑色錦靴裡。一股溫暖的感覺襲來,十分溫暖,讓她留戀。
衛長安閉起了眼睛,她的心有些癢癢的。
沈鉉到了嘴邊的呵斥,又咽了回去。看著逆光的少年,筆直地站在那裡,毫無防備地留個背影給他。總覺得世人眼中的長安公子,似乎在這一刻變得脆弱無比,讓人沒來由得感到心疼。
“我看到殿下的靴子覺得好看,就想試穿一下,不過太大啦!等我再長三四歲,應該就能穿了。”她脫下鞋子,慢悠悠地踢著腳走到了六皇子的身邊。
她今年十四歲,六皇子十七歲,兩人正好相差三歲。
聽到她的話,沈鉉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那雙腳上。只覺得衛長安的腳太過秀氣了,而且還很小,根本不像是男人的腳,甚至讓他有種錯覺,此刻往他面前走來的就是一個女人。
等到明白衛長安的意思之後,沈鉉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衛長安那幾乎是他一半大的腳丫子,再長個十年也不能穿他的鞋子。
衛長安盤著腿就坐在地毯上,距離他不遠。由於高度差的問題,她只能仰起頭看他。
這種臣服性特別強的動作,在她做來只覺得乖巧。甚至每日看著別人跪在他面前,都無動於衷的六皇子,看到衛長安坐在他腿邊不遠處,總有一種讓他想逃離的感覺。
似乎他的心跳有一點兒不對勁!渾身都透著緊張感。
“坐到椅子上去。”沈鉉索性閉了眼睛不看她,低聲吩咐了一句。
衛長安立刻搖頭:“我覺得地毯上很舒服,而且這屋子就是我夢中的景象,很好。”
她伸出手四處摸了摸,視線流連在屋子的各個角落。這個房間佈置得很用心,一桌一椅一磚一瓦,都透著很溫暖的感覺。
紫檀木雕螭紋魚桌,黃柏木花角羅鍋棖平頭案,花梨木鯉魚戲水博古架……這些精緻而有趣的東西,組成了一個很舒服的地方,一切的搭配都恰到好處。
“如果再來張楠木蟋蟀紋拔步床,我都不願意走了!”衛長安眯起眼睛,掃了一圈遺憾地發現沒有床。
沈鉉被她這幾句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話給噎到了,最後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從貴妃椅上下來,坐在旁邊,跟她面對面。
察覺到兩人的高度差不多持平,衛長安的嘴角輕揚,露出一抹得逞的淡笑。
“這家青樓是屬於我名下的,這世上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沈鉉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下,輕咳了一聲開始說正事兒。
只是兩人這種姿勢說話,總有些尷尬。
好在六皇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