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呃。”衛長安注視著他,張開嘴巴又是一陣粗喘。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是偷跑出來的,我的身上有蠱毒,一旦離開府邸,就會毒發。但是我想見見你,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他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用那些婆子沒喝完的酒把手帕浸溼,輕輕地替她擦拭著面頰。
“這裡只有酒,你忍耐一下,我幫你擦乾淨。”男人的聲音溫和而輕柔,像是把他這一生的溫柔都用盡了一般。
手帕擦過的地方,帶走了那些汙濁,露出衛長安的面龐。跟此刻她的不堪完全相反,長安有一張精緻的臉,即使被磋磨成這樣,依然可以窺見她曾經的嬌豔。
他擦完之後,又替衛長安把那些腐爛掉的衣衫脫下,一點兒都不在乎周邊令人作嘔的氣息,將自己的外衣給她穿上。
衛長安一直看著他,神情也變得柔和下來,她安然的躺在男人的懷裡,接受他這一系列近乎虔誠的動作,只覺得身心都受到了洗禮一般。
“啊啊啊……”她張開嘴,目光平和地看著他。
男人扯著嘴角笑了笑,低聲道:“好,我送你走。”
他拿出一個玉瓶,將裡面透明的液體倒入她的口中。無色無味,卻讓她昏昏欲睡,就連身上都開始發冷。
“六、皇子。”衛長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三個字。
已經有好幾年,她沒有開過口了,甚至連說話都忘記了。
幸好她還記得這三個字。
“我在。”他抱緊了懷裡的衛長安,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衛長安閉上了眼睛,她感受到男人的體溫,這是她成為人彘之後,第一次感到安心。
寧國公府死了兩個人,卻悄無聲息地用草蓆裹了丟到後山,幾乎無人理會。除了六皇子妃哭了兩聲,等知道六皇子是死在誰的身邊時,她立刻打扮收拾起了自己,繼續過她的富貴生活。
***
衛長安猛地驚醒了,身子發寒,那種從手指到腳尖都是涼的感覺,好像她此刻還是一具屍體一般。
“六皇子!”她猛地大喊了一聲,她想讓他好好的,不要傻傻地跟她一起死。
直到喊出口,她才驚覺自己能說話,並且有手有腳,一切健全。
“安哥兒。”有人披著衣裳進屋來,聲音急切地喚著她。
衛長安看著眼前熟悉而慈祥的奶孃,動了動健康靈活的手腳,才發現這裡是她沒出嫁前住的房間,房間的擺設都是男性風格,她還沒有為了寧全峰恢復女兒身,變成畜生不如的人彘。
她依然是那個風度翩翩、女扮男裝的衛侯府嫡長孫,除了她娘和身邊的幾個人,幾乎沒人知道這個驚天大秘密。所以這個時候,奶孃對她的稱呼還是用“哥兒”。
“做惡夢了嗎?安哥兒,不是奶孃託大,六皇子畢竟是皇子,你不必那麼爭鋒相對。而且依奶孃瞧著,他未必就是個壞孩子,你明日就把那塊玉給他,跟他賠個禮……”奶孃溫和的聲音傳來,那時候聽著總覺得厭煩,現在卻是溫暖至極。
衛長安雙手捂住臉,忽然就哭了出來,嗚嗚咽咽的聲音委屈至極。
奶孃被她嚇了一跳,自從衛長安稍微懂事兒了之後,就不曾在外人面前掉過一滴淚,哪裡像現在這樣悲傷的樣子。
“安哥兒莫怕,好安哥兒,回來咯!奶孃在了……”奶孃還以為她夢寐著了,立刻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後背,一聲聲地叫著。
衛長安琢磨了奶孃的話,才想起來這事兒是發生在她十四歲左右的時候,她跟六皇子的確有過這麼一次比較大的交鋒,還直接導致了彼此的厭惡,以及差點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
她哄著奶孃離開,自己則瞪大了眼睛盯著帳頂,一夜未眠。
一大清早,外面就傳來嘰嘰喳喳的爭吵聲,衛長安好不容易才迷糊地閉上了眼睛,這會子又被吵醒了。
“誰在外面鬧?”她有些不高興地說了一句。
立刻就有人走了進來,是她貼身伺候的丫鬟青竹:“少爺醒了?還不是三房那起子不長眼的奴才,一大早就來鬧,連主子喝碗羊奶都要爭,也不知今兒什麼毛病!”
衛長安是早產兒,身子從小就弱,所以每天早晨一碗熱羊奶,基本上沒有間斷過。
她這是被逼無奈,沒想到三房的堂妹衛長嬌也非得學著她,每天早晨喝羊奶,似乎跟她喝一樣的,自己就能趕上衛長安在衛家的地位似的。
“你親自把這碗熱牛奶端給她,不過那來鬧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