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聞人臨走前留給你的,我看在他回來之前你就呆在我這兒吧?
百曉接過信,慢慢扯去封口,裡面只有薄薄一張紙,上面又是隻有短短一句話:
曉弟,一年即返,等我回來。
濃黑的墨汁映入百曉眼簾,字寫的端端正正,沒了寫字人一貫的飛揚瀟灑,多了分說不出的凝重,百曉緊緊攥住這片紙,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窩痠痛,卻已無淚。
不能不敢去想那一路上的艱難險阻,狂風暴雪,百尺寒冰,想了心會痛得無法自持,也不敢想這一年之約能否實現,因為他也不知,自己還有沒有一年的時間來等待他回來了罷。。。。。。。。。。。。
見他如此,眾人行了個眼色,都悄悄退下了,只留下西門緋羽一人在,過了許久,百曉抬起鳳目,看著他道:
西門公子,我要回我山中的那個小屋去,師父命我完成的書冊,我尚未動筆,只有一年時間,百曉不敢再浪費了,望公子體諒。
在我這兒就不能寫了嗎?
我從小長在那裡,如今到了這步田地,我想最後能回去是最好的吧,而且小屋裡有許多資料我未曾帶出來的。
望著他安然中帶了淡淡哀意的俊秀面孔,西門緋羽想了一下,長嘆一聲,道:
好吧,那麼我安排人去照顧你,再開足藥給你帶上,若是聞人回來了。。。。。。我打發他去那裡找你就是。
多謝成全。百曉說完後頹然倒在床榻上,西門緋羽急忙上前觀望時,卻發現他只是沉沉睡去了,顯然方才他得知的所有對他的精神太過沉重,撐到最後究竟還是撐不下去才又睡了的。
悄然走出屋門,望著外面初上的一兩點星光,西門緋羽一張絕世的臉皺成了一個南宮耀月一定感興趣的包子,邊走邊抓著自己的頭,只聽得毒公子一路都在嘀嘀咕咕的重複著這可怎麼是好,這可怎麼是好嘛!
兩天後百曉在南宮耀月,樸微雪,北堂凜和秦禹的護送下,帶著一車的藥和一個西門緋羽派來跟著的小姑娘寧兒,離開了傲雲山莊,回到了他童年時住過的小屋。
送走了那四個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百曉即開始了與寧兒兩人的寂靜卻安然的日子,就有一條,百曉也不知道西門緋羽和寧兒都說了些什麼,這小姑娘竟把東方聞人認做了天下第一負心薄倖外加混帳沒擔當之人,平時絕不提及東方聞人,縱然提到了,也多半是咬牙切齒的替百曉臭罵他一頓,百曉總覺得自己若替東方聞人解釋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也就只得次次都苦笑著不說話罷了。
光陰荏苒啊!
不知不覺間,一個冬天已然悄悄過去,春去了夏來,夏去了秋又到。
只是,真的是在不知不覺間的嗎?
那為什麼,夜晚獨眠所對的牆壁上,一道道劃過的痕跡已累積了那麼多?
又為什麼,能吃下去的東西越來越少,一個人憑窗眺望遠方的時間卻越來越多?
手中寫下的東西日漸厚實起來時,那個寫字人的身體,卻是跟著日漸單薄了下來。
刻骨的相思折磨的,原本就不單單只是人的心思吧。
百曉嚥下西門緋羽定期自己親自送過來的藥,模糊的想著,吃這些做什麼呢?自己所剩的時間,從毒公子眼中的歉疚無奈就可以得知,真的也只能是這麼多了,只是。。。。。。
只是現在還不能死,心願未了,死不瞑目呵。
還未曾寫完手中的東西。
還未曾完成師父的交代。
還未曾。。。。。。再見他一面。
所以,得撐著。
得若無其事的吃飯,說話,行走,寫字,得和寧兒聊天,得招待時不時就會來看看自己的三位公子和他們身邊的那個人,得幹很多很多事,最好能在夜晚時分一躺在床上就失去了所有的體力精力,昏睡過去最好,可是自己雖然命在旦夕,精神卻好,一直以來也不見身體有太大不適,這不能不說是好事,只是漫漫長夜裡,翻來覆去也無法入眠帶來的,不得不去思考的痛苦,卻比一切身體上的傷痛更形刺骨的折磨著自己啊。
聞人。。。。。。
多少次了?夜半時分實在忍不下叫了這個名字出來後,流下絕堤的淚水?
百曉實在是,已經記不清楚了。
深秋攜著冷風冷雨冷冷到來彷彿是一夜間的事情。
也就是那個深夜吧,寧兒再一次勸說自己回傲雲山莊不成後,賭氣離開了,自己枯坐在冰冷的屋裡,牆角有柴有火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