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顯然不知道獵戶說這些話,是受了秦修然的影響。
當然,如果他知道了,也只會在心裡為獵戶默哀幾分鐘——秦修然可是媳婦兒都跑了的,他的話怎麼能作數呢?
可惜秦止顯然還沒想到這些,正板著臉在秦修然那裡“請教”討好媳婦兒這件事情。
秦修然哭笑不得,但是他既然無法阻止秦止越來越喜歡小秀才,就只好讓小秀才越來越喜歡秦止。
秦修然想,或許有一日,小秀才會因為對秦止的喜歡,而放棄當官的想法也說不得。
畢竟,秦止和他不同。他的家境比秦止要好,可是家中規矩也多,約束的那人性子越發壓抑,而他自己,那時只顧著和後母生的兒子爭權,竟是沒能注意到那人已經受不住家中的壓抑,在考中進士後,毅然決然求他寫下休書,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秦止雖然還有父親和後母,可是那二人早就被秦止整治地連在小秀才面前露面都不敢,根本無人會給小秀才委屈受,是以就算是律法對作為出嫁一方的男子多有束縛,秦修然也不覺得小秀才嫁給秦止是多麼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他有心與小秀才談一談,可是小秀才明顯不願意與他或者齊笙單獨相處,甚至不太喜歡和他們二人說話。秦修然再有心,卻也無法。
林安的確不太想和秦修然談那些事情,但倒沒有誠心躲著。
他手頭上有一個桂元書坊,有一家食肆,要教導林大丫幾人讀書,要自己溫習功課準備四年後的科舉,每隔三日跑一趟劉夫子那裡,讓劉夫子考他,還和張家一起準備開酒坊,除此之外,林安還要偶爾調戲調戲獵戶,然後再被獵戶調戲回來……林安著實是忙得很,真的沒有時間去和秦修然聊天。
而且,林家村的一些種了一輩子地的老人,還在村子裡到處說,要把村子裡種下去的麥種挖出來,改種不太需要水的玉米種子。有些差一些的地,還要改種地瓜;更有人勸里正在村子裡再挖幾口深井。
林安不懂這些,也不懂獵戶像松鼠一樣存糧過冬的行為,可是在聽到林大丫遲疑著說了她聽莫大娘提起的一件往事,才對這件事越發看重起來。
二十年前北方大旱,林家村死了不少人,而獵戶的親大哥和親孃就是在那場大旱裡被活生生餓死,獵戶那時才六歲,正好有富貴人家來買人,獵戶爹就想把小兒子賣掉,留著十一歲的二兒子在家裡給他幹活,孰料二兒子不捨得懵懂幼弟被賣掉,乾脆自賣自身,這才讓獵戶爹不能再賣掉當時剩下的唯一的小兒子。
林大丫最後道:“秦大哥的二哥,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林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秦茂是獵戶是侄子不假,可是卻不是他的兩個親兄長的兒子,而是他後母所出的四弟的兒子。
而當年獵戶會在十三歲時就被送去服役,也是拜他的後母所賜。是以獵戶雖然把他四弟不要的秦茂撿了回來,也使秦茂衣食不缺,但獵戶平日,眼睛裡只有小秀才一人,對秦茂,說不上視而不見,也著實說不上好。
不過林大丫一心覺得,秦茂是獵戶撿回來養老的過繼子。秦茂給獵戶養老,就是給她哥哥養老,因此對秦茂和對林平一樣,都是悉心照顧。且林安也願意教他讀書識字,倒是讓秦茂過得和林平相似。
秦茂如何暫且不提,林安若有所思:“秦二哥還沒找到?按理說,秦二哥自賣時,已經有十一歲了,如今二十年前過去,無論如何,秦二哥都該捎個信回來才是。”
林大丫怔了怔,也道:“是啊,哥哥說得對。為什麼呢?”
兩兄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林安總算明白了秦止這幾個月幾乎日日帶著家僕上山收拾山貨的舉動,見秦止這樣擔憂,乾脆在縣城一處治安不錯、住的大都是富貴人家的地方,買了一處五進還帶著院中院的大院子,花了足足六百兩銀子。
又藉著搬傢什的機會,用箱子裝了不少麥子、南方運來的稻穀還有小米、玉米等糧食進去。除此之外,林安還送了不少木炭到縣裡的大院子,想著等過年前夕,給自家師父和師孃再多送去幾車木炭,剩下的,就留著自家用。
當然,買了院子,還要買奴僕。
這次又是獵戶去挑選的,全是男子,各個眼光清正,讓人看著就是光明磊落之人。
林安放下心來,只是他心中又覺手頭少了六百兩銀子很是難過,乾脆就攛掇著獵戶,讓他帶著人又去那處大院裡,開了三個小冰窖,另外還令新買來的四個奴僕,待開春後要在他們的院子裡自行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