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淼化著淡妝,她的眼睛本來就大,睫毛又長又黑,看人的時候眼睛像兩顆黑曜石,加之面板白,下巴尖,雖然長得不如高以美柔媚,但另有一種尖俏的美,精緻而利落,加之身上一襲水藍單肩釘珠晚禮服襯得她多了一絲柔和。
她身量偏小,所以今晚打扮看起來溫溫和和安安靜靜,尤其站在旗袍妖豔的秦悅身邊,更加小女生了。
不少貴婦圍著秦悅說話,秦悅面帶笑容款款而談,林子淼站在一邊顯得很沉靜,也有貴婦和她說話,但都被秦悅搶著回話。
沒多久,秦悅就和一群美婦嬉笑著走遠了,林子淼一個人被留在原地,但她始終很淡定,好像巴不得秦悅走遠點,然後一轉身,拿了杯香檳靠近落地窗,明顯不太想引人注意。
唐白站在二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宋莊過來問他可需要開場致詞。
“不用。”穿著白色燕尾服的唐白轉過身,走到二樓盡頭的一扇飄窗處,靠著窗戶點了一支菸,淡聲吩咐:“讓他們玩得盡興,過半個小時,再上臺。”
走廊裡很安靜,沒有一個人,他靠在飄窗處,看著外頭絢爛的景緻,冷淡迷離。
高以美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俊美如神袛的男人以一副最高傲清冷的姿態倚窗而立,白衣映著七彩光華,在他身上投下天神般的光影,濃重,流淺,矜貴極了。
看著他,高以美像看著一個幻影,因此連說出的話都結巴了:“唐,唐少。”
她捏著自己的裙子,顯得很不安,這是她第二次與他站在一起,第一次是在三年前的晚宴上,他坐在她身邊,他在笑,笑得很溫潤,卻給她疏離冷漠的感覺。
如今,他站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她卻依舊覺得他遠在天邊般觸手不得。
他轉了轉頭,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一層冷霜,雖然面色柔和,但她感覺不到他的溫暖氣息。
“唐少,”她打了個寒顫,很奇怪,她怕他,卻總想接近他,“我父親讓我來找你,或許,或許,我可以……”
陪你聊聊天。這五個字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她明白她父親的意思,她也欣喜,可她太愛慕他了,所以連說話都很費勁。
“去樓下等著吧。”他開口,微笑,將菸蒂伸到窗外,不讓煙味嗆到她。
高以美注意到他這個細節,頓時漲紅了臉,心裡也像有隻小鹿在跳,翻騰起莫大的喜悅。
“唐,唐少,明天,明天晚上可以來我家吃飯嗎?”她鼓足了勇氣,屏住了呼吸,看向唐白精緻迷人的臉。
唐白似乎有些意外她開口邀請,笑了一下,眼底流轉過琥珀光華,然後轉過頭去吸了口煙,又轉回頭來,伸出右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我想想。”
“好,好……”他的手指觸到她的臉,讓她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就連身子都軟了三分,眼裡更是霧濛濛一片。
然而,唐白還沒考慮好,樓下忽然傳來長長的一道玻璃破碎聲。
隔著喧鬧的樂聲和來賓說話聲,這道破碎聲犀利清脆地傳到了二樓走道里,唐白沒什麼表情,倒把高以美嚇了一跳。
宋莊疾步走過來,看到高以美微愣,低聲道:“打碎了一隻杯子,無礙。”
唐白松開了高以美,將菸蒂擰滅扔掉,走到二樓欄杆處,憑欄而望,他看到了林子淼站在一堆人群裡。
她靠窗而立,那堆人圍著她呈半圓狀,玻璃窗上有深褐色的紅酒漬,一隻高腳杯碎在她腳下,穿著旗袍的秦悅臉色有些得意地站在她身旁,秦悅身邊還圍攏著幾個貴婦。
林子淼一聲不響盯住秦悅,水藍的裙襬上灑著些許紅酒漬,暗紅的顏色,像幾隻殘蝶落在她身上,帶著些許哀慼,然而林子淼臉上不見尷尬,反而很淡定,淡定得很漠然。
“經過。”唐白眯了眯眼,倒是沒想到會是林家那邊出了事。
“林太太走過去和林小姐說話,想和林小姐乾杯,林小姐不知為什麼手一揮,林太太手裡的杯子被她掃了出去,撞到了玻璃牆上。”
“聲音很有穿透力。”
“是,這聲撞擊很強烈。”
“人沒事?”
“沒事。”
唐白沒再問下去,又望了林子淼一眼,吩咐:“帶她上來換身衣服。”
話落,宋莊愣了一下,唐白身後的高以美也怔住了。
唐少何時考慮起別人的狀況來?
“別讓我說第二遍,帶到三樓的衣帽間。”
唐白徑直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