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二孃白了臉退在一旁,默不作聲。
岑畫意倏地拔了長劍,在公孫二孃面前一晃,喝道:“我希望你從此在我家公子的生活中消失,否則我定與你同歸於盡!”同劍在日光下閃動異樣殺氣。許書音用力拉了岑畫意一把,四人方自離去。
韋不平見狀搖頭嘆息,隨手揭開了拜盒,瞧一下庚貼,不由一怔:“原來他是洪武元年七月生,那一年太祖建國……”
韋不平正沉思間,邵天衝卻打斷他的思緒,問道:“韋掌門,你何以要推至十日之後?”
韋不平回過神來,道:“總不能讓婚禮冷冷清清罷?賓客總還是要請幾人的。”
邵天衝嘆道:“來得再多又有何用?至多不過更多人看些熱鬧罷了。”
九月末,不平門內遍地鵝黃菊蕊,韋不平所發二百多張賀貼中,只到了百餘人。婚慶喜宴雖也吹打得熱鬧,但包括不平門弟子與來賓在內,人人臉上俱是古怪好奇神色,泰半還帶著看熱鬧的心情,笑意難免詭異。因雙方都並無家宅在鄭州,迎新娘一節便省了,連八抬的花轎也不用僱了。喜樂吹打聲中,新郎自是如期前來,於是數百人便伸長了脖子翹首望著。
秋漸濃仍是一身的白衣,襯得愈發冷峭,整個人除了鬢髮外便是一塵不染的白色,面色也是蒼白素冷,與這吉慶喜宴的氣氛極不相符,若說奔喪倒還更像些。眾賓客便開始竊竊地議論,許多人臉上帶著不懷好意地微笑。只是這嵩山腳下,不平門內,卻無人敢過於放肆。
鼓樂鞭炮聲響得甚歡,韋不平與法渡方丈便立在會賢廳外相迎。法渡方丈道:“老衲生平首次參加此等宴席,實在有些怪異莫名。”
韋不平心道:“由少林方丈來主持婚禮,想不怪異也難。”他忙著招呼往來賓客,諾大的會賢廳內江湖中人濟濟一堂,噪雜之聲更甚七月間共商聲伐秋漸濃那一次。兩個月間,韋不平由廣邀武林同道對付秋漸濃轉變為成為他的主婚人,簡直是來了個乾坤逆轉,連韋不平自己也覺尷尬可笑。
凌葉子在屋內替邵天星換上大紅繡金嫁衣,戴上鳳冠霞帔,眼見新人如玉,她卻怎麼也無法開心。整個不平門上下,唯一笑得出來的,怕只有邵天星自己。她百事不知,只是如同尋常少女一般,滿心喜悅,面帶羞澀地梳理長髮。
韋明月在園內四處走動,見人便想要發火。韋海顏偏生不識趣地在她眼底奔跑玩耍,她一怒之下給了弟弟一記耳光,罵道:“死小鬼,一邊待著去。”
韋海顏卻不哭,大聲叫了起來:“娘!娘!姐姐打我!”
韋夫人聞聲趕來,撫摸著兒子的面頰,輕聲道:“乖孩子,別惹姐姐生氣。”
韋明月頓足道:“連你兒子也欺負我!”語帶委屈之意,便要哭出來。
韋夫人擁著兒子,淡然道:“許多事自有天命,豈是人力可以改變?自古女子的命運便是這般,不如順應了天命。”
韋明月道:“我才不會如你一般,一輩子只知順應天命,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能讓他娶別的姑娘為妻,我定要將他的喜宴鬧成喪宴不可!”
韋夫人驚道:“明月姑娘,你要做什麼去?”
韋明月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你管,除非我今日死了,否則他別想娶那邵姑娘!”
喜宴上眾賓已落座,新郎總算在白衣外繫了紅色緞帶,看上去不至於太象奔喪。紅燭高燃,大紅喜字鮮血般奪目,新娘在凌葉子攙扶下,蒙著紅蓋頭娉婷踏入喜堂。
司儀正欲開口,廳堂內卻衝進一個孩子,大聲叫:“我要看新娘子!”舉座轟笑,一時便沖淡了廳內的凝肅。韋不平沉下臉道:“一嘯,帶師弟下去。”
張一嘯忍了笑,對韋海顏道:“小師弟,乖乖去後園玩。”
“不去!”韋海顏執拗地道。
“顏兒!”略帶驚惶的呼叫之聲在喜堂門口響起,原來韋海顏悄悄溜出母親的掌控,偷偷跑來喜堂。韋夫人遍尋不獲,擔心這孩子來喜堂搗亂,便親自尋了過來。韋夫人的聲音雖略帶驚意,卻仍是不改嬌柔。韋海顏見母親尋來,滑溜地朝賓客席中鑽去。韋夫人踏入便見喜堂中滿是賓客,登時覺得有幾分尷尬,目光流轉一圈便欲離去,忽然之間,腳下卻如生根一般,站在廳門不住顫抖起來,連衣袖羅裙都止不住地簌簌而動。眾賓客雖無法得見她黑紗之下的容顏,但亦可想見她心內情緒是如何波動。
廳內與她一般變了顏色的,卻是正要做新郎的秋漸濃。兩人目光對峙中,韋夫人立足不定,後退一步扶住會賢廳的門框,漸漸地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