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譽說,還是回去淨月宮吧。他在淨月宮裡為紫瑛劈了一處十里蘭庭,千萬種蘭草在那庭院裡搖曳,飄散出的香氣可以滌淨所有的魔性。他說,紫瑛你好好待在蘭庭裡就好,其餘的一切都教給我。於是,紫瑛滿心欣然地跟著他,要去看淨月宮裡,他專門為她植的那片十里蘭庭。
然而,當紫瑛挽著瑾譽的手,站在淨月宮的宮門前,那沉寂的皚皚白雪,冷落了紫瑛的眼簾,就連她的心也彷彿墮入冰雪被冷凍得不可自拔。紫瑛的眸光望去,那無垠的白雪之中慢慢地滲透出鮮豔的血色,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走到最先認出的上官流音的屍體身邊。她看見段霖的手依然緊緊地拉著流音的衣袖,不能瞑目的眼眸裡,支離破碎地塞滿了心痛。
紫瑛慢慢地蹲下,然後跪在雪地裡,膝蓋感受不到絲毫的寒冷。她的手撫在流音緊緊合上的眼眸時,心口的跳動那麼的沉重。她聽見瑾譽在他的身後,強制地將她扳過來,企圖將她抱在懷中,勸道,“別看,紫瑛,別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不,瑾譽哥哥,我要知道,到底最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麼美的淨月宮,會變成這個模樣。什麼樣的人才可以向流音下手!”
紫瑛掙扎著逃離瑾譽的懷抱,再次撫上上官流音的眉目,她眼睛裡的最後一幕顯現在紫瑛的腦海裡。那是一個周身環繞著綠色光霧的女子,尤其懾人的是她一雙眼睛灰沉沉,瞳孔只是一條線,何其詭異。只是,身姿妖嬈修長,頗為性感撩人。
那籠罩在綠色光霧的女子身後有那麼多形態各異的魔兵,卻並沒有一兵一卒先動手。是她自己親自揮舞著灰綠色相間如蟒鱗攢成的魔障,揮舞而去的時候,淨月宮的弟子一排一排的倒下。然而,流音是抱著琵琶衝向她的,那個姿勢是流音下了死的決心,要和與這個魔女同歸於盡。
但,終歸是沒能夠接近到魔女的一片衣角,魔女的魔障敲在流音的螓首上,壓亂了漂亮的髮髻,鮮血從髮際線上蔓延下來,模糊了她可愛白希的容顏。流音死前,回眸看了一眼被魔族術法壓在地上的段霖,是訣別的眼神。段霖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流音的身邊,攥住了流音的衣角。紫瑛想,那一刻的段霖一定想要復仇,一定是心痛欲裂的。
紫瑛看完那一幕,全身開始顫抖,她的牙齒狠狠地咬著下唇。她抬手輕輕地敷在段霖的眼睛上,念起了從前在淨月宮時最討厭唸的往生咒。紫瑛喃喃唸完了那一段,流音和段霖,以及其他死在淨月宮門前的弟子的身體慢慢地消失在那片雪色裡。
又是一片白皚皚的雪,死寂的覆蓋。
紫瑛回眸望著瑾譽,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劫數麼?”
瑾譽點點頭,道,“我也有失算的時候,綠惜比我想象得壯大得更快。”
紫瑛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魔女,喚作綠惜?”
瑾譽再次點頭,“我想她還沒離開……也許是在等我……”
紫瑛在那一刻,感到死亡的氣息那麼濃烈,那麼逼近。她不自覺地靠近瑾譽,彷彿靠近他一分,安全感便多一分。而這種安全感並不是紫瑛害怕自己的死亡,而是害怕自己的一個不經意,便和瑾譽離散。
倘或一定要走到死別這一步,她希望死別時,他們的手還可以牽在一起,長髮還可以繚繞在一處。這樣,便是死而無憾。
瑾譽握著紫瑛發涼的手,他已經可以預見下一步他們會看見什麼,但他卻想不到除了自己的身側,眼底,哪裡還會是保護起紫瑛的好地方。這情勢,如果連淨月宮都被毀滅得這般徹底,又何況是凡間。他知道,綠惜是衝著他來的,年初的時候他在東海打敗了那隻魔龍,卻一時起了仁慈之心,放走了苦苦哀求他的魔龍侍婢綠惜。
凡事,因果。前因如此,怨不得後果如此。
瑾譽攜著紫瑛走到軒華殿的時候,紫瑛再也走不下去,那裡躺著所有和紫瑛一同進入淨月宮的弟子。然而,紫瑛不會想到的是堂堂錦裳上神的仙體竟然也會被如此沉浸在白雪之中,紫瑛走過去,抬手去拉露在白雪外的那一片華光流轉的衣角。
紫瑛回眸,哭著問瑾譽道,“她不是上神麼,再不然她不是還有祈言神君麼?”
瑾譽慢慢抬手,水藍色的光芒拂開了蓋在他們眼前到底厚厚的積雪,華錦裳和祈言交疊著的遺體慢慢地顯露在紫瑛的眼前。瑾譽沉聲道,“他們應該是一起死的,祈言為了護著華錦裳不讓她墜落在地,用自己身體為華錦裳墊著了<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