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魔帝別過,紫瑛決斷了那場好不容易尋回的父女情分,心上終究還是痛得宛如萬馬奔騰,踐踏輾轉而過。可她知道,事到如今,無可選擇。唯一慶幸的是,還挽著瑾譽的臂彎,一路慢慢走去,那些遍野哀鴻,悉心祝禱,紫瑛聽在耳畔,卻痛在心扉。
紫瑛皺著眉,問瑾譽道,“瑾譽哥哥,魔族肆掠,凡間哀嚎滿地,你看那些孩子真是可憐,或失了父母,從今往後便只有流離失所了。”
瑾譽點頭道,“你不必擔憂,我會讓淨月宮的弟子們前來善後的。”
紫瑛聞言,提著裙裾走到一個哭得最為傷心的女娃身側,她抬手輕輕摸了摸那女娃的頭,安撫道,“別哭了,等那些穿著白衣輕紗的哥哥姐姐們來了,你就隨他們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小女孩哭喊著,甩開紫瑛的手,指著紫瑛身後的瑾譽謾罵道,“你不是神仙麼,神仙怎麼不能夠救人。你方才殺那魔物的時候,為什麼不留心著點,你的扇子散發出來的光芒打死了我的父母,他們本來那麼恩愛,我們一家本來那麼和美的,都是你!你既然是神仙,你不是應該保護我們麼。你怎麼能夠殺了我的父母呢?”
紫瑛回眸看了看瑾譽,瑾譽面有難色,紫瑛便道,“小妹妹,他不是故意的。都怪那個魔物,若不是魔物來犯,他不必與那魔物一戰。若不是為了殺了那魔物,他就不會不小心傷了你的父母了。”
“神仙不是無所不能的麼,怎麼會這樣!難道你殺魔物,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殺了我的父母麼。若是如此,我才不要你們憐憫,我也不要去那個什麼淨月宮,淨月宮難道不是瑾譽殿下的麼?我不去!我不去!”那小姑娘哭得傷心欲絕,說起話來卻頗為倔強,口齒伶俐如刀,刀刀割在瑾譽的心上。
瑾譽輕輕一嘆,紫瑛卻覺得心上有一股怒氣竟是熬不住的往上蹭,紫瑛皺了眉,對著那小丫頭呵斥道,“他救了你們,救了這滿城的子民,打鬥間死傷是難免的。你不知感恩,卻總是咬著不放,你這樣的人若是再活下去,就……”紫瑛說著,手中燃起一股熱烈的赤色火焰,幾乎要往那小姑娘的頭頂蓋下去,卻被瑾譽從身後一攔。
瑾譽將紫瑛推開,用眼色安撫她,她自知失了分寸,也拼命地壓制著自己莫名不安的憤怒,默默地退到一旁,手指拼命地攪著腰間上懸著的凝脂鏡下的花穗,才略微覺得安定。
瑾譽走過去,抬手輕輕擦拭著那小女孩眼角的淚水,道,“是本君不好,本君沒有注意到你的父母,是本君失手殺了他們。本君可以在你的父母墳前跪下認罪,但是請你不必再難過,無論你希望本君為你做什麼,本君都會答應的。”
小女孩抬起臉來,看著瑾譽,問道,“我父母在世的時候,為人正直,我父親會些功夫,常常嫉惡如仇,懲惡揚善,在鎮子上有些名頭。鎮子裡的百姓都很敬仰我父親的為人,這一次魔物來襲,也是我父親帶著鎮民們共同抗擊。雖然,我的父母沒有死在魔物手上,可我知道若是殿下沒有來,他們也必然要死在魔物手上的,因為我的父母是不會答應那些魔物,臣服在他們的管制之下的。即便如此,他們死在了殿下殺死魔物之時的靈力之下,想來也沒有怨尤的。終歸是保住了我父母的清明節操,但是殿下,他們沒有能夠親手殺死魔物,可也算得上是擊魔的英雄呢?”
瑾譽聽到此處,便點頭道,“自然,不知你父親母親的尊姓大名?”
小女孩笑道,“不必了,只要殿下承認我的父母是英雄,其實姓什名誰也並不重要,何況區區凡人的名字不足掛齒。所以,鈺搖也沒有想過要讓殿下在我父母墳前拜罪,因為被殿下扇子靈氣所傷的又何止我父母一雙,我只是想殿下明白,那些在這場戰役之中死去的人,他們都沒有貪生怕死,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家園而奮力拼搏的,那些藏頭藏尾的人也不可恨,只是想要求生,不過如他們所願,因為躲得遠,藏得密,並未被殿下的靈力所傷,保住了一條命。可我只求,將來殿下若是再斬妖除魔的時候,是否可以顧忌一下凡人之中挺身而上的英雄呢?”
瑾譽點頭,道,“今次,是本君失誤了。”
小女孩聞言,俯首跪拜瑾譽,低頭道,“殿下,君子浩然之氣,讓鈺搖十分佩服,多謝殿下!”
瑾譽俯身將小女孩扶起,道,“鈺搖,你是叫鈺搖沒錯吧?”
小女孩點點頭,瑾譽便道,“你的父母終歸是因本君而死,本君是沒有辦法對你袖手旁觀的。若是鈺搖不棄,請鈺搖姑娘移步淨月宮如何?”
紫瑛因看著這一幕,心中慢慢恢復平靜,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