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台的路繚繞著芙蕖花香,千百年不變,大約是為了掩蓋那些神仙被誅殺後的血腥之氣,還依舊顯得天族的宮闕這般清淨雅緻。然而,芙蕖花的香味終歸是清淡的,氤氳在鼻息裡,也僅僅是像雨後的一場薄煙罷了,怎可敵得過這一路愈發渾厚的戾氣,彷彿狂風嘶吼在耳畔,驚得人心肉劇跳。
紫瑛卻是輕車熟路了,唯有腳邊長長的裙裾撩動在繡鞋邊上,甚是輕盈。然而這戾氣到底是激發了紫瑛身上的禁制,是瑾譽重新安放在紫瑛身上的水玉禁制,繞著裙裾泛起一陣一陣藍色的漣漪,宛如青碧色的荷葉。
跟在她身後的那位六位婢子,追得氣喘吁吁。等到了誅仙台的時候,那六位婢子早就被眼前這一幕嚇得發昏,全都抱作一團。只有紫瑛,眼睛依舊直勾勾地望著那九根飛龍聳雲玉柱上繞過的千斤赤鋼鎖鏈,長長地捆在一具焦屍身上。那句焦屍已然形骸難辨了,然而紫瑛依舊可以從那骷髏空洞的眼窩裡感受到焦灼的痛苦,無助與驚懼,絕望和怨毒。
紫瑛搖著頭,瑾譽緩步走過來,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畔道,“別怕,別怕,我在這裡。”
紫瑛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我記得,你不喜歡用火術,你說過火術過於殘忍。從前也是因為我不擅於冰水之術,所以你才教我火術自保。可是為什麼,你要用火術這樣對待一個上仙呢?以她的年歲,就算有些輕狂,但也還是可以原諒的。難道當初我沒有輕狂過麼?”
瑾譽聞言,沉了顏色,道,”你從沒有故意的,用盡心機去害誰。你只是單純,單純得有些笨,笨得有些可愛。我願將你這份可愛永遠守在心上,可她卻……“
“她到底做了什麼!我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麼,你要對她用這麼重的懲罰?”紫瑛拉著瑾譽的手問道。
瑾譽皺眉,道,“以你對我的瞭解,若不是不可饒恕,我犯得著如此待她麼?還是在你的心裡,也和別人一般看我,我無情無慾,冷若冰霜?”
紫瑛搖頭道,“若是你冷若冰霜,那天底下的冰霜便都要化了。瑾譽哥哥,我方才只是有些著急,但是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才會讓她落到這般田地,而且這件事天君陛下沒有別的意見麼?難道連她的父母也沒有麼?”
“她的父母自是不必多說,無靈自己認得罪,天君也沒有什麼可給的意見。對神族下魔藥原就是極大罪惡,何況還是對我的綺舞宮下魔藥,我沒有滅她全族,絕了她的祖根,已然是手下留情了。”瑾譽說道,又拉著紫瑛的手說,“今日,你不該來這裡,你應該坐在綺舞宮裡,讓風神給你蓖頭,試試看我給你買的鳳冠合不合適,還有那件禮服。”
紫瑛低頭道,“可是,瑾譽哥哥,”
“走吧。”瑾譽沒有讓紫瑛說完,便攜著她往綺舞宮走去。紫瑛回走那一路,只覺得心口有一股異樣的感覺不斷升騰,她扶著瑾譽的手臂,終究還是忍不住嘔了一地,紫瑛眼前模糊,看不清自己嘔出的是什麼。
只是聽到身旁的婢子一陣驚叫,混亂中紫瑛彷彿聽見幾個婢子在一處喊道,“是毒蠍,怎麼會吐出毒蠍來呢!”
“不止毒蠍,還有毒蛇,毒蠱,天啦,太可怕了!“
在那些驚慌失措的叫聲中,紫瑛的身體愈發的無力,她偏過頭去靠在瑾譽的肩膀上,問道,“我吐了什麼,為什麼她們這樣害怕?”
瑾譽笑道,“沒什麼,不過是幾口黃湯,那些婢子尚且年幼,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也自然就跟著瞎亂了。”
瑾譽說著,便叫那幾位婢子上前來,道,”你們擦亮眼睛看看,到底你們的娘娘吐了什麼!你們男的不知道汙衊娘娘是什麼樣的罪過麼?“
那幾個婢子一個推一個,沒有誰敢上前。
瑾譽便沉聲道,”你們誰敢慢一步,本君就讓你們吃下你們所看到的東西。”
那幾個婢子慌慌張張地往前擠,終於看到的是一片黃湯在地,瑾譽便又道,“你們應該知道娘娘吐黃湯是怎麼回事了吧?”
瑾譽此話一落下,一眾婢子異口同聲道,”恭喜太子殿下和娘娘喜得貴子。”
瑾譽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便將紫瑛打橫著抱起,紫瑛又問道,“瑾譽哥哥,她們說的可是真的?我果真有了孩子麼?”
瑾譽便道,“興許是吧,還沒有讓藥君過來看看,也不好說。或許只是你這幾日睡得不好,才會這般。不過,反正我們遲早都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的。”
紫瑛靠在瑾譽懷中,恍恍惚惚地說道,“我不是不喜歡孩子,其實我也多希望能夠和你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