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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偏愛狐狸

她淡淡說道,“的確,連我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同你爭論,是在無理取鬧。我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爭贏什麼,只是希望你看清你自己的心。”很少有人能夠看穿他,有時候他的計策連他的父母也覺得出乎意料,當然除了計策以外,他的感情也鮮被人知,那副永遠溫柔謙和的模樣,還以為這世間的憂愁與他無關,這世間的憤懣也與他無關。

然而,她卻對他說,“你這樣的人最為情冷,待誰都好,待誰都重,卻沒有一個是最好最重的人。你且問問你自己,你肯為魔族捨命,可敢為誰舍了你的心?”

她不曾想,後來他的確為她舍了心,但終究也不是真正舍心,只是借她一用罷了。然而,她的這番話卻不是真的傷了他的心,而是點醒了他的心,以至於他並不想承認。他拂袖離去後,時常站在錦瓷宮的最高處望向白雪山,偶爾會想起那隻小狐狸。他以為也只是他的母親去後,心上空落,一時起了興致豢養個寵物聊以打發時間。

她為他找了各種奇珍異獸來,終歸沒有他能夠看得上的。她也早就看破了,卻還是為他做了這麼一番事務,也終於把愛上他的念想絕了個徹底。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對他動心,只是她太聰明,聰明的保護自己不輕易愛上不是徹底愛著自己的人。

可是,她又怎麼會想到,當愛真的發生的時候,對方的愛與不愛,卻不是那麼緊要。緊要的只是那一腔管也管不住的情感,非要往那個人身上潑去,像攔不住的一場暴雨,只為他一個人而下。那便是她真正遇上了瑾譽以後的事兒了。

然而,這場夢裡始終是沒有出現過瑾譽。夢境的尾聲,是多年後,至於多少年,卻並不知道。反正是很多很多年以後,公子深娶了她。她披著魔族盛世紅妝坐在那頂奢靡的花轎裡搖搖晃晃地嫁到了遷至白雪山的錦瓷宮,他的後亭裡果真只有她一位王后。

白雪山無盡的落雪深處,那靜謐的紅梅林,竄出一隻七彩斑斕的狐狸,像極了當年打翻了公子深的彩墨的那隻。她走過去,低頭和狐狸打招呼,狐狸卻還不會人語。他從她身後緩步走來,走到她近前的時候,眸光落在那隻狐狸的身上,終究沒有半句言語。

然而這一幕,其實無需言語。因為她已經看到他眼底久違的欣然,她問他道,“反正從前你也一直想要一隻寵物,無奈天南地北卻找不到你閤眼緣的。你看它自己一個孤孤單單地在這紅梅林裡流竄,怪可憐的。一定是蘇雨晴走的時候,忘記帶上她了吧。”

“那就帶回宮裡吧,反正宮裡地方大,不會委屈了你。”他說著,俯身下身來,修長的手指劃過狐狸的唇邊,被狐狸的舌頭輕輕舔著,他的唇又不自覺地上揚。

她就在他們身側,卻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孤獨感,彷彿他與狐狸才是一個世界的。彼時,寒風蕭瑟,拂落的紅梅落在雪地裡,白與紅的撞擊,蒼然的格外蒼然,鮮豔的格外鮮豔。好似她站在雪地裡,他卻懷抱著那隻狐狸,生怕冷了她一般。

她走過去,像是強自擠入他們的世界,挽著他的手道,“你別走那麼快,我可冷了。”

他停下腳步,單手託著狐狸,另一隻手取下身上的披風,遞給她道,“好好披上,彆著了風寒。”另一手卻已經把狐狸再往懷裡揣了揣。

他待她的確好,什麼都捨得給她。他的披風,帶著他的體溫,暖和著她的身上,卻沒有暖到她的心上。因為最溫暖的地方,他留給了那隻狐狸,她與他逗趣道,“你把你的心都給了這隻狐狸。”

他卻笑道,“你說什麼呢,不過是一隻狐狸,我憐它弱小罷了。”

從前憐它弱小,你把魔靈都分給了這隻狐狸。她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口,只道,“和你開個玩笑呢,我還不知道它是隻狐狸麼。不過,若是蘇雨晴回來尋,你可把它交還給蘇雨晴呢?”

“那也問問它可願意再跟著蘇雨晴了,連自己的族人都能落下,真是!”他竟然為了一隻狐狸,抱怨了一族妖王。關鍵是,他何嘗抱怨過誰,抱怨過什麼。

她沒有說話,淡淡笑道,“公子可記得當初娶我的諾言,你的後亭可只能有我這麼一個妻的。”

“自然不會忘。你怎麼忽然喚我公子,不是都叫我阿深麼?”他說著,笑了笑。

她搖頭道,“沒有,就是忽然想提醒你一下。”

他卻說,“你在擔心這隻狐狸麼?它還這麼小,待它可幻化人形的時候,你我都老了。恐怕要做個養父母,替它尋個好婆家了。”

她低著頭笑了笑,柔聲問道,“阿深這話,是要與我白頭偕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