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涼風習習,幾盞華燈初上,也無燈杆或絲帶懸掛,只是漂浮在雲霧環繞的空氣之中,暖黃色的光芒投射在白希無暇的玉階上,映照著絲絲冒起的寒氣。紫瑛脫下那雙蜀繡紫底金縷玉牡丹的繡鞋,一雙白希剔透的玉足踏在白玉雲梯上,幾乎化作一色。
彩嫣已然兀自向前登了好幾梯,一面登一面慘叫,那雙纖細漂亮的腳也漸漸呈現出青青紫紫的痕跡。彩嫣回眸來對著紫瑛,道,“我們腳下踩的莫不是冰塊吧?”
紫瑛搖搖頭,離她們不遠處的紫曼殊,曳著裙裾,譏笑道,“倘或是冰塊也不至於冷到這個地步的,你該不會連天地之生的刺驚玉都不知道吧。咱們現在不過走的是前面三十三級而已,這前三十三級的玉階比萬年寒冰還要冷,就你那些修為,能走完前頭這三十三級也算是造化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彩嫣冷哼了一聲,紫瑛遂又問道,“請教這位姐姐,那後頭的階梯呢?”
紫曼殊遂揚著下巴,趾高氣揚道,“哎呀,等你真的走到了不就都知道了,我現在說出來,真是怕嚇了你。”
千舞羽衝著紫瑛一笑,柔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接下來的階梯是什麼,因為這裡一共九十九級階梯,根據我們身上所具備的特質不同,所承受的試煉程度也是不同的。姐姐看看這階梯旁的獅子,他們手中握著的水晶繡球裡總是風雲變幻,或金,或木,或水,或土,也或火,便是屬性的五行都在此中。我們每踏過一級階梯,階梯旁的獅子手中的球就會顯現出我們最強的那個特質的屬性。倘或,你一路上走過去,顯現出最多的球是金,那麼接收到最強烈的考驗應該也是金的試煉,也是你痛苦的時候。”
紫瑛聽了千舞羽這一番話,也只是明白個大概,她回眸看了一眼自己踩著的階梯旁的獅子,它手中抱著的那顆水晶球裡,翻騰燃起赤紅的火焰,宛如大紅牡丹綻放一般。再看看彩嫣所站的階梯旁的獅子手中的水晶繡球裡,紛紛揚揚地飄落一場金色的細碎,而千舞羽階梯旁的獅子手中的水晶球裡洶湧著水藍色的波濤,浮著一片彷彿是檀木雕的魚。唯有屬於紫曼殊的那顆水晶球裡,彷彿席捲了一場風沙,卻不是沙的色澤,幾瓣紫色的花瓣參雜在褐色的塵土之中,轉成一柱漩渦。
千舞羽想紫瑛果真是個一點就通的明白人,又不免想要多說一些,遂笑道,“紫瑛姐姐,其實你踏在這層階梯上,不如我們這般痛苦吧。因為你身上的火性這樣強烈,足以抵擋這冰冷刺寒了。而我們走起來就格外難一些。但,我想最痛的應該是我了,因為我修習的是水木系的術法,冰與水原是一家,既然水性在我體內,那自然對我的試煉也是最強的,至少在我們四人之中暫時如此了。”
紫瑛聞言,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上,果然她們大都有些青青紫紫的凍痕,而自己倒好,依然白希剔透的足底。其實,紫瑛也不是完全不痛,冷冽刺骨的感覺也還是有的,但也總覺得心口有一陣熱流,總在感受到冷意來襲的時候湧動而出,溫暖過身上每一處的血液。
子夜,天上一輪滿月鋪下皓皓的光芒,近得彷彿觸手可及。月光下驟然飄落起零星的雪花,飄得很慢,映著月色皎潔,足以令肉眼看見它綻放的模樣,想一枚又一枚水晶般的梅花,緩緩地綻開它參差的稜角,成了透亮晶瑩的六菱花,毫無預警地美妙了這個沉靜的夜色。
紫瑛立在原地,半揚著臉,讓那些雪落在她的額前,臉上,唇邊,忽然看見那雙躲在玄鐵面具下的眼睛,溫柔而深邃,像夜幕下的海,寧靜地藏著星光斑斕。紫瑛抬手想要留住那雙眼眸,卻只是拂亂了幾朵雪花。
那幾片雪花跌碎在地的時候,紫瑛像是忽然被人潑了一場冷水,腦海之中異常清醒。她方從迷濛中醒來,才驚覺自己方才竟失了心智,回眸一看,還落後紫瑛兩層階梯的彩嫣,竟然靠在雪獅上,喃喃自語地喚道,“芳庭哥哥,芳庭哥哥……”
紫瑛想要回頭去尋彩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走下階梯,前方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了她的去路。一旁登梯登得氣喘吁吁的紫曼殊,還不忘回眸來嘲弄道,“我就說以這隻小狐狸的修為,怎麼可能捱得過三十三階呢,現下才不過二十三階而已,就已經喪失意識了。”
紫瑛驚覺原來自己方才也幾乎喪失意識了,遂皺著眉擔憂地望著彩嫣,依舊在尋個法子靠到彩嫣那邊去。和紫曼殊一同高了紫瑛兩節階梯的千舞羽見狀,便道,“紫瑛姐姐,這雲梯只可上不可下。倘或你一定要走下去,便也只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