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完全無人處。
孟贏溪心知這個遺傳了其父獨孤信驚世容貌的獨孤伽羅不僅雅好讀書、識達今古,還傳承了匈奴、鮮卑等草原民族婦持門戶的母系遺風,她身上既有父系遊牧民族之獨立英氣,亦有母系漢族門閥文化之博雅謙和,可以說是漢化了的鮮卑人,非常聰明,主意也甚多。
她笑問:“莊嚴究竟有何事?竟要如此避人眼目。”
獨孤伽羅撲通下跪,磕頭道:“莊嚴肯求贏溪先祖大發慈悲,收晚輩為徒!”
孟贏溪早猜到了她會如此,抬手勸起道:“此事不可行,莊嚴別跪了,快快請起。”
獨孤伽羅堅決不從,她再次磕頭道:“莊嚴誠心肯求贏溪先祖大發慈悲,收晚輩為徒,我獨孤氏族一定感恩戴德,萬謝尊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看架勢,若是這徒弟不收下,她是不會起身了。孟贏溪無奈地搖搖頭,直言道:“唉……並非老身不想收徒,而是收不了。”
“為什麼?”
“原因有二:一是老身的這功夫需用一種特殊的藥引子來輔佐練功,可惜藥引子這東西已經丟失;二是即便引子沒丟失,你還是練不了功,因為[逆血經]忌情,動情則嘔血。就連老身也幾次走火入魔,差點死去,所以練習[逆血經]的人終身不得動情,嫁夫生子連想都不要去想,只能做一個萬事皆虛的清修比丘尼。”
“啊……這麼說,莊嚴與尊上是毫無師徒之緣了嗎?”
“正是!”
“好生遺憾……”
不用再勸,失落萬分的獨孤伽羅已是主動站了起來,只是臉色很灰暗。
孟贏溪暗帶預言地寬慰道:“莊嚴也不必沮喪,妖法並不能興家興國,相反還會害人害己。以你的智慧、勇氣和膽識,未來你與夫君定有出頭之日,中途儘管會遇見些險惡的驚濤駭浪,森然可怖,但都會得到貴人的相助而化解。或許……或許你們夫妻二人還有一統天下的可能。”
這番讖緯的話叫獨孤伽羅暗喜,她很快變化了情緒,浮笑言出邀請,“萬謝贏溪先祖仙言賜福,尊上既為清修的比丘尼,駐留何地也是一樣。尊上先別急於離去,且到晚輩的舍下小住幾日可否?”
礙於先前拒絕納徒的因素,孟贏溪轉求其次地笑應了。
[長安城,柱國大將軍府……]
有貴客來訪,柱國大將軍府上下都忙碌起來,完全是一幅熱鬧非凡的景象,就如同過節一般。
獨孤伽羅盛情萬分,她不但為贏溪先祖置換了全新的床褥,還派出了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來服侍左右,這份待遇想推卻都推不掉,這叫孟贏溪感動不已,但是也尤其不自在。
宴席準備好了,桌面盡布碟盤,幾無虛位,豐盛之極。贏溪先祖被恭請入了上席,她臉色緋紅,明顯不勝主人的好客與尊仰。
性格颯爽的獨孤伽羅觀察到了貴客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拘禮,於是使笑道:“尊上被我等凡人恭敬了數百年,怎地到現在還沒習慣?先祖仙面生出桃花,煞是起風情。”
臉更豔,群起而笑……
普六茹堅攜著獨孤伽羅起身,他帶頭施禮,方口鐘音地主話敬酒道:“羅延雖然趕盡西域佛主,卻迎來了東方真神,此事實屬造化和莫大的福份!晚輩們敬尊上一杯美酒,喜迎贏溪先祖不嫌煩擾仙臨舍下。”
“贏溪先祖”趣顏回道:“誒……羅延尊過頭了,老身充其量只能算作妖精,並非真神。神仙與贏溪無關,書上當會只道老身是妖精,所以千萬別再提神仙二字,否則叫人無地自容,羞愧難當。呵呵……老身這裡祝你們日日有福,年年吉祥!”
事實上書中確實如此稱呼贏溪,喚她作妖精,夫婦二人只是不便出口罷了,於是難為情地笑了笑。孟贏溪自笑了然,隨後將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