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是賀蓮天長大以後第一次在賀世華面前說這麼多的話，兩人之前的交流純粹只是工作上的彙報。

賀世華不禁暗暗心驚，明明兩人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為何他就是看不清他的心？

然而這時候，即使他想說開始的時候他想把盛世交給他這種話，估計他也不信，因為那是一開始，也就是賀蓮天剛被從孤兒院接回賀家時候的事，為了彌補讓他在外受的苦。

可後來，這種心思卻在日後對賀蓮天的逐漸瞭解中慢慢的放棄了，因為賀世華明確的發現，賀蓮天不是一個善類，盛世倘若交給他日後必定不得安生。

也是從這種想法產生開始，他開始有意的疏遠於他，其實也算是怕他。

可就是這種提防與疏遠，也造就了賀蓮天扭曲的性格。

對錯是相對的，也是矛盾的，誰敢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賀世華深嘆一口氣，還能說什麼，

“蓮天啊，盛世可是我們賀家幾代傳下來的基業，你要什麼都行，就是別毀了盛世...”

“你放屁！”賀蓮天突然怒吼了一聲，一點都不像他。

賀世華嚇了一跳。

“你從來都是這樣！小時候偏心也就罷了，長大了你還要偏向蓮修！我明明什麼都做的比他好，你卻還是不停的蓮修蓮修蓮修...我也是你兒子，我的努力你就一點都看不到？什麼盛世在我手上就會毀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難道沒看到這幾年盛世在我手下變得有多麼強大？你應該擔心盛世如果交給蓮修才會毀了吧！”

“啪！”

賀蓮天說完，一腳踹開了旁邊的椅子，情緒十分的激動。

可他這些話雖然很激烈，但在賀世華聽來卻像一個缺愛的孩子，顫抖而又小心。

原來他只是想要他的關注和愛而已，可兩人竟然繞了一個圈，走了這麼多彎路。

賀世華搖搖頭，心頭竟覺得有些苦澀，“蓮天...”

“說到底，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大了，賀蓮天安靜下來後突然丟擲這麼一句話。

“你說什麼...!”

賀世華聞言刷的就站了起來，可不知道是不是起的太急，他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眼前就是模糊，隨即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賀蓮天見狀突然陰測測的笑了起來，“...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藥啊...”

賀世華不明白他為何一直提到吃藥的問題，按著抽痛的心口大口的喘氣，“你、你什麼...”

“所以不是讓你按時吃藥了麼...”賀蓮天還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賀世華只覺得心口越來越痛，雙手緊緊的抓著胸口，動作有些抽筋似的僵住，眼前更像是迷濛了一層水霧似的，讓他大腦嗡嗡的響著，更像是燒開的熱水，呼吸一下子稀缺。

“蓮...蓮...”

“咚！”

還未喊出賀蓮天的名字，賀世華身體一僵，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怒目圓瞪著正站在門口望著自己的賀蓮天，賀世華這才想起李醫生給他開藥方時說的話。

‘想要長命百歲就每天按時吃藥...’

之前他還納悶他不過是有些心肌梗塞，可病情並沒嚴重到需要天天吃藥的地步，看來他說的‘藥’不是治病所需的‘藥’，而是‘解藥’。

賀蓮天一定是在他的飲食中動了什麼手腳，李醫生想要救他，可又不敢明著說，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然而偏偏賀世華又不是個會按照醫生囑咐乖乖吃藥的人。

怪不得李醫生後來再也沒出現，想必是被賀蓮天私下‘解決’了，這也就解釋的過去為什麼後來是新醫生前來就診，自然已經被賀蓮天暗下買通。

短短的幾秒時間，賀世華想明白了一切，賀蓮天從一開始就想要了他的命，緩慢而又無情的那種。

難道他真的不是他的兒子？

“你...！”

賀世華悔恨自己的天真，想要大聲呼叫，可喊出一個字，心口就好像翻江倒海似的再也喊不出第二個字。

賀蓮天看著他狠狠的瞪著自己，無情的上揚起了嘴角，緩緩關上了門。

“所以說...病人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嘛...”

“啪嗒~”

厚重的紅木門關上，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徹底的隔絕了門裡門外兩個世界。

賀蓮天站在門口，有種酣暢淋漓之感慢慢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