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文官,入閣拜相,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唐順之無論從哪個方面衡量,都具備了入閣的實力。
只是這話由嚴嵩提出來,唐毅實在是理解不了,老頭是嫌自己死的太慢,特意請了一個催命鬼嗎?
如果唐順之入閣,他和徐階聯手,衰老昏聵的嚴嵩根本不是對手。別說唐毅大惑不解,就連嚴世藩都傻了。
唐毅剛剛打完了咱們爺們的臉,您老倒好,不想辦法找回來面子,還給他們天大的好處,真是老糊塗了!
嚴世藩拼命擠眉弄眼,甚至乾脆用腳踢了老爹一下。
嚴嵩渾不在意,微微一笑,“行之,或許你會懷疑老夫沒安好心,那老夫也就把話挑明瞭。”
嚴嵩笑眯眯看著唐毅,“行之,今天在玉熙宮你也都看見了,陛下嚴詞訓斥了我們父子,說句俗氣的話,我們父子聖眷衰了,朝廷要到了新舊交替的時候。”
心裡面唐毅也是這麼看的,只是表面上卻不能顯露出來。
“元翁,您老龍馬精神,老當益壯,陛下片刻離開不得,今天陛下也無非是稍微訓斥兩句,哪個做屬下的能不被上面罵,您老切莫介懷。”
嚴嵩老眼放光,閃爍著洞穿一切的智慧,唐毅的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人家。嚴嵩自嘲笑笑:“行之是厚道人,可是老夫還是要說,與其讓那些老夫並不喜歡的人上位,還不如交給稍微能讓老夫放心的。”
嚴嵩動情說道:“這些年來,咱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可是行之你在東南的時候,每一年過節都給老夫送禮,從來沒有怠慢。胡汝貞也和老夫提到過,你們父子都幫了他的大忙,這些老夫都記在心裡。而且老夫也知道,徐華亭幾次算計你們師徒,下手可從來不客氣,要不然憑著行之的功勞,早就應該進入一部歷練,哪裡用得著在詹事府、順天府這種衙門周旋,說起來簡直可笑!”
嚴嵩不無譏諷地說道:“徐華亭看重清流,喜歡言官,殊不知那些人空有一肚子道理,扒下官衣,連肚子都填不飽。真正做事,還要落在你們這些幹吏的身上。當然了,老夫也有自己的想法,令師只要入閣,他和徐華亭的主張不同,肯定會有分歧和齟齬,行之你是大才,由你輔佐令師,足以和徐華亭抗衡,等到老夫退下來,就是你們和徐階之間鬥爭,老夫也好保全自身,保全家人。行之,你覺得這個買賣可還做得?”
嚴嵩的每一句話,唐毅都仔細聽著,用心分析。
還真別說,按照目前的局勢,幫助唐順之入閣,還真是一步妙棋。
外人或許不知道,可是唐毅一清二楚,老師和徐階之間的分歧相當大,平時兩個人幾乎很少來往。
就拿唐順之主持兵部來說,他希望能整頓京營,精練邊軍,尤其是要增加募兵數量,甚至主動反擊俺答,派遣騎兵進入草原,搗毀牧民據點,焚燒草場,避實擊虛,攻擊老弱婦孺……
天可憐見,唐順之這一套設想完全是為了大明好,俺答連年入侵,百姓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不做出強有力反擊,實在是有愧百姓。就連嚴嵩都被唐順之說服了,答應支援。
到了徐階那裡,竟然堅決反對,甚至有不少言官上書,說唐順之是冒進,手段殘忍,不是君子所為。
“自己人”尚且如此,能指望嚴嵩幫忙嗎,邊防戰略的改革就擱置下來,俺答依舊年年入寇,每年都有幾十萬的百姓受到塗炭,九邊生靈,哀鴻遍野。
窺一斑而見全貌,如果嚴嵩倒臺,徐階一家獨大,唐順之想要入閣,絕對十分困難,幾乎就不可能實現。
趁著雙方廝殺正酣,把老師推入內閣,等到嚴黨倒臺之後,唐順之也坐穩了位置,再順勢接收一些嚴黨的勢力,沒準真能和徐階掰掰手腕。
哦!
唐毅想到這裡,也恍然大悟,嚴嵩的算盤打得真夠精明的,他手下的人分量都不夠,索性就把唐順之推出來,由他和徐階打對臺戲,要想頂住徐階的壓力,就必須有一幫心腹手下,嚴黨的人就是唐順之最好的選擇。
要說嚴黨都貪財嗎?
也未必如此,話又說回來,徐黨也好不到哪去,他們貪得少,是因為沒有坐上好位置,想貪沒有機會。
嚴嵩說得對,治國不能靠著清流,要依靠幹吏,雖然嚴嵩,和他的親兒子、乾兒子都不能用,但是嚴黨不乏經驗豐富的循吏,不說別人,東南總督胡宗憲,那就是最好的代表。
唐順之要是接收了嚴黨的勢力,就有相應的照顧嚴嵩父子,有人替他們說話,再加上多年伺候嘉靖,留下來的感情,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