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柳姨娘曾經是慕青寧的婢女,又是因為她提醒慕雪瑟那支紫玉簫有來歷,她才會去查關於紫玉簫的事情,對於她離府養病的事情慕雪瑟多少有一些在意。
慕振榮明並不是一個急色的人,單是看他這些年身邊的的姨娘也就兩三個而已就知道了。所以,他居然會納了慕青寧的婢女為妾,而且是在慕青寧一瘋就將柳姨娘收房著實有些奇怪,身為弟弟搭上姐姐身邊的婢女說出去多少有些不好聽。
這個問題,慕雪瑟之前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她選擇去忽略。直到有一天,她去桃源居看望子瑤,問起關於公孫子喬的荷包裡的那封通敵的信件調查得如何時,子瑤看了她一眼,終是說,“雪瑟,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荷包有可能是你母親送給九公子的麼?”
慕雪瑟一怔。
“你生母為什麼就在九公子出事之後就瘋了?”子瑤又說,“我拜託公子找到了那年參與抓捕九公子的那些錦衣衛舊人,他們形容了那個荷包的樣子,我之前並未見九公子身上佩戴過那樣的荷包。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那個荷包的確是用來傳遞密信所用,另一種就是那個荷包是他在意的人贈與他的,他才會佩戴在身上。但是我說過了,以九公子的性情是不會去參與公孫世家謀逆這種事的。”
慕雪瑟心狂跳起來,她幾乎不敢正視子瑤的雙眼,她別過臉,澀然道,“你想說什麼?”
“鎮國公一直都對皇上極為忠誠。”子瑤嘆氣道,在皇上還只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子的時候,慕振榮就已經是皇上的摯友,後來更是一力輔佐皇上登基上位,所以若是皇上要慕振榮去做什麼,慕振榮只怕是很難拒絕。
慕雪瑟沉默了,子瑤看著她道,“若是真相真是如此,你還要追究麼?”
若是公孫子喬的死與慕振榮脫不開干係,她該如何抉擇?真相若真是如此殘酷,她真的要追究下去麼?一個是從未蒙面的生父,一個卻是十七年來照顧她疼愛她的養父。
她想起慕振榮讓她不要追究公孫子喬的事情時無奈的神情。
她沒有回答子瑤的問題,她一直沉默地回到了鎮國公府,去了慕振榮的書房等他下朝。
慕振榮下朝的時候就看見慕雪瑟靜靜地坐在他的書房裡,他有些奇怪,“雪瑟,你怎麼在這裡?”
“父親,後天你休沐,陪我一起去玉山別莊好不好?”慕雪瑟看著慕振榮問道,語氣裡有一絲試探懇求。
慕振榮怔了片刻,微微笑了笑,點頭道,“好,我也很久沒見姐姐了。”
“那女兒先退下了。”慕雪瑟行禮後,就離開了書房。
慕振榮看著被慕雪瑟開啟復又關上的房門,重重地嘆了口氣,“往事似乎總是躲不掉啊。”
後日,慕振榮休沐,他和慕雪瑟早早就稟過林老太君要去玉山別莊看望慕青寧,林老太君自然是高興的。
慕青寧見到他們,照舊沒有什麼反應,慕振榮看著慕青寧的樣子眼中的愧疚和悲哀怎麼也掩藏不住,慕青寧卻是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她什麼人都沒有看,那雙眼睛空洞淡漠,彷彿一切都難入她眼中。
慕振榮終究是不忍一直面對著慕青寧,所以這麼多年來雖然他很關心慕青寧卻是很少來看她,午膳之後他找了個藉口跟著玉山別莊的主管去了看玉山別莊所管著的佃農的田地。
等慕振榮走了之後,慕雪瑟扶著慕青寧進屋,替她換掉剛剛午膳時不注意弄髒的衣服。然後,她扶慕青寧坐在貴妃榻上,自己則側身躺下,把頭靠在慕青寧的腿上。看過去,她們就彷彿是一對感情親密的母女一般,然而慕青寧卻是雙眼空洞無神地看著前方。
她聲音輕悠,“娘,公孫子喬到底是不是我的生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慕青寧依舊靜靜坐著,雙眼直視前方,並無反應。
“娘,你說我該不該追查下去?”慕雪瑟微皺眉頭,“我害怕真相是我不想知道的,我害怕過往會破壞我現在的一切,我害怕把那些事情翻出來會傷害到我在意的人。”
“娘,你說我該怎麼辦?”她的手抓緊了慕青寧膝上的布料,“若是我放棄追查下去,你會怪我麼?若是公孫子喬真的是我生父,他會怪我麼?”
可是,若是真相只會讓她和慕振榮之間有隔閡,她就算追查出來了,又有什麼用?假設公孫子喬當年的事情真的是慕振榮動的手腳,她難道可以下手去報復慕振榮麼?她想她不能,她做不到。
十七年的養育之恩,她始終銘記在心,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