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完全不理慕雪瑟,一心給慕振榮清理起傷口來,別清理還邊唸叨,“都說讓國公爺你好好躺幾天,你不聽,你看這傷口又裂開了……”
這軍醫如此無禮民,慕雪瑟也不見怪,倒是有幾分欣賞他的脾性,她從懷裡拿出一瓶藥遞到軍醫面前,軍醫挑眉,“這什麼?”
“這藥比一般金創藥好,止血極快,也能止痛。”慕雪瑟回答。
“你一個毛丫頭懂什麼藥理啊。”軍醫嘴裡說著,手上還是拿過瓶子拔開塞子聞了聞,有些半信半疑,“真有這麼好?”
慕雪瑟又皺起眉頭,這軍醫一看就醫術不精,若是杏林高手,一聞便知這藥裡配的是什麼。不過邊關苦寒,軍營更是辛苦,那些身負高超醫術的大夫都更願意往太醫院那金玉窩擠,那原來隨軍到這裡來。
“毛大夫你別胡說,郡主可是大熙有名的醫女,連眾人無計可施的瘟疫都治得好,醫術比你高明多了。”慕雪瑟身邊那人笑罵道。
“小張,你說的是真的?”毛大夫眼睛一亮,“郡主莫怪,看我這老頭子孤陋寡聞的,失敬失敬啊。”
說完就匆匆忙忙地替慕振榮上起藥,等藥上完,原本昏迷中的慕振榮慢慢醒了過來,毛大夫和小張都是一喜,“國公爺!”
慕振榮轉過頭看見慕雪瑟一怔,又笑起來,“你來了。”
“嗯。”慕雪瑟淡淡應道。
“你們都下去,我們有些話要說。”慕振榮緩緩對小張和毛大夫道。
“是。”兩人對慕振榮都極為恭敬,立刻退了下去。
“你帶來了朝廷的聖旨麼?”慕振榮努力支撐著要坐起來,卻因為扯到傷口而痛得直皺眉頭。
慕雪瑟過去扶他,又在他背後墊上一個靠墊,她沒有回答慕振榮的問題,慕振榮卻是自己猜到答案了,他苦笑道,“雪瑟,至少等我打完這一戰,我不能臨陣退縮,也不想敗,更不能敗,天華就是失蹤在這片戰場上的。”
提起慕天華,慕雪瑟眼睛微紅,慕振榮又道,“我知道你怪我,的確是我的錯,只要這一仗打完了,我總是把命賠給你母親吧。”
慕雪瑟看著他那憔悴的臉,斑白的鬢角,心揪得死緊。
她從慕振榮房間裡出來之後,獨自在幽城裡四處走著,忽然她看見有幾個士兵正在烤火,有一人說道,“聽說國公爺的女兒,就是今天來的那個郡主將來是要當皇后的,那國公爺不就成國丈了。”
“我們國公爺威鎮四方,軍功無數,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成為國丈的!若不是他幾次親身歷險,我們與敵軍兵力如此懸殊,這幽城哪裡保得住。”另一人應道。
“對對對,要不是上次國公爺以身犯險,我們差點就要被切斷水糧!”又有一人道,“國公爺還因此受了重傷。”
“可惜跟著國公爺一起去誘敵的兄弟們大部分都沒能活著回來。”第一個說話的人嘆氣道。
“這有什麼辦法,他們都是自願去的,我大哥說了,這是犧牲一小部分人好保護更多的人,這世上有時候就是要面臨這樣的抉擇,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換成是我,也會跟國公爺做一樣的決定。”
聽到這裡,慕雪瑟心中大震,當年公孫世家何等跋扈霸道,親信黨羽遍植朝野軍中,因不滿皇上繼位,而屢屢與皇上對著幹,導致皇上許多於民有利的措施不能施行。雖然皇上也是個狠人,下手也的確極狠,但公孫世家又何嘗無辜?
慕振榮最終選擇利用慕青寧,犧牲公孫子喬來扳倒公孫世家,還大熙一個清明的朝堂,誰又能評論功過呢?
也許是因為慕振榮終究是長於慕家,她與素月不同,她是根深蒂固的慕家人,她始終沒有把自己當成公孫世家的一員,所以對於這件事情,在這一瞬間,她無法言語。
她想她該感謝素月的,素月已經知道了當年公孫子喬身上那封信的真相,卻也還是把對付鎮國公府的選擇權留給了她,他終究只向皇上一人算賬。
慕雪瑟去了幽城裡為她準備的房間,拿出那道降罪慕振榮的聖旨,點燃火摺子,將其燒成了灰燼。
然後,她拿出九方痕給她的那道密令,下令幽城將領集合聽她調派。諸將開始以為招集他們的是慕振榮,結果一看卻是慕雪瑟這樣一個小姑娘都有些發楞。
“郡主,你這是?”慕振榮的副將有些猶豫地問道。
慕雪瑟並不說話,只將調令亮給他看,副將怔了一下,慕雪瑟才道,“我父親病中,如今邊關大軍都由我統率,聽我傳達我父親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