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程班主很明白,我那天根本沒喝下那杯酒,全灑在衣領裡了。”九方夢笑看著程玉樓。
程玉樓但笑不語,他的確是看見了,但卻沒有對王申說破。
“程班主,吳御史真的什麼東西都沒有交給你麼?”九方夢直視著程玉樓的眼睛,不想放過他眼中一絲一毫的動搖。
“沒有。”程玉樓卻是避開了她的視線,眼神落在那盆西施魚上。
“奴婢記得我們家老爺把那些賬冊用一個桃木箱子裝著,程班主你可曾見過?”芍藥的神態有些焦急。
程玉樓卻是收回視線,不再看那盆西施魚,對九方淡夢道,“九姑娘,還喝杜康麼?”
***
九方夢離開暢音班的大院時已近正午,這一趟又是什麼收穫都沒有,芍藥走在九方夢身旁,一臉憤憤然,“看他那個樣子,我們老爺就算沒有把東西交給他,也一定向他透露過什麼!他不肯說,分明就是怕王知府!這個只顧自己的混蛋!虧我們老闆還拿他一個下九流的戲子當摯友,呸!果然是戲子無義!”
“好了。”九方夢安撫道,“他有他的難處,他既然不肯說,我們就從別的地方查起。”
因驛館的火頭師傅廚藝實在不佳,九方夢就帶著芍藥找了一家酒樓換一換口味,補償一下自己這幾天被驛館的火頭師傅虐待過的胃。
上完菜之後,小二忽然上了一壺酒,芍藥奇怪道,“我們姑娘沒有叫酒啊。”
“這是上好的杜康,酒中之王,姑娘不試一試麼?”小二卻是笑著用手指了指壺底。
九方夢微微一怔,立刻笑起來,“那就留下來吧。”
說罷,她給了小二一大錠銀子。
“姑娘,怎麼給他那麼多啊?”芍藥看得咋舌。
九方夢輕笑一聲,伸手從那酒壺底下摸出一張紙條,在手掌中展開一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不在我身。
“姑娘,這是——”芍藥一看,楞了片刻,就立刻想明白了,這是程玉樓秘密送來的訊息。
東西不在他身上,但是他定然是知道東西在哪,也許就是他藏起來的。
“回去跟莫大人商量過之後再說。”九方夢淡淡道,將那張紙條收了起來。
***
江城知府衙門內,莫煜剛剛走進內堂,就看見王申和侯景正站在一張桌案旁正笑眯眯地看著他,而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箇中年男人,男人一身褐色錦袍低著頭不也看莫煜。
“舅舅?”莫煜看著中年男人道,雖然有幾年不見,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他的孃舅荻英。
莫煜的生母本是出生江城大戶荻家,祖上本也是為官的,只是這幾輩仕途不順都沒有金榜題名的子弟,所以逐漸沒落成一般世家了。
當初莫煜生母過世後,他在繼母的手下艱難求存,荻家雖然沒什麼本事惹不起慶王府,但莫煜的外祖父荻老太爺卻是依舊上門為莫煜與慶王爭執,莫煜後來才得以入學,不至於按他繼母的意思被養成一個平庸的傻子。
所以莫煜對荻家,或者說荻老太爺是很有感情的。
而荻英是荻老太爺唯一的兒子。
莫煜的眉頭皺了起來,侯景示意了王申一眼,王申會意,他動了動昏迷好幾天還有些痛的後頸,將桌上的幾張訴狀拿給莫煜看,他笑,“莫大人,你看一看,這個案子該如何處理?荻兄弟是你的孃舅,我們也很為難啊!”
莫煜接過那幾張訴狀看了起來,這幾張訴狀大多都是江城附近的鄉民狀告荻英糾集鄉里惡霸強逼鄉民向他借債,再利用高利息逼得鄉民賣田賣地,然後他又強行壓低田價地價,逼迫鄉民以低於市價一半的價格將地賣給他,達到強佔土地的目的。
這樣的事情,只怕在全國各地都不少見,江城裡這些大富都沒幾家的手是乾淨的。想要壓下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把田地歸還鄉民,再給出適當的賠償即可,鄉民只要手中有田有錢基本上就不會再抓著你不放。。
但是問題是,荻英的這幾個案子裡,有兩樁鬧出了人命,一樁是他強逼一家姓楊的人家賣地給他時,他指使的那些混混惡霸打死了楊家的長子。而另一樁卻跟田地和高利貸無關,是荻英看上了一個租種荻家田地的姓王的佃農家的小女兒,竟然將人家強搶回府強行霸佔,若是之後他將人家納為妾室,好好對待也就罷了,偏偏他玩膩了之後就將人家賣出府,那姓王的女子當天就自戕了。
莫煜看著那些訴狀,陰沉著一張臉,他抬起頭,看向一直不敢說話的荻英。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