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不忍看著那柄鋼刀砍在自己身上，可是預期的劇痛卻沒有到來，只聽鏗鏘一聲，她睜開眼，就看見一柄劍架住了那柄鋼刀，救下了她的命。

她抬眼一看，卻是一個侍衛打扮的人，而且不是一人，在這個侍衛一劍格開車伕的刀後，他的幾個同伴一起撲上去，車伕寡不敵眾，不過三兩下就被制服了。

車伕不甘心地看了芍藥一眼，就想咬舌自盡，抓著他的侍衛動作卻是極快，伸手一掐他的下頜，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急什麼？你該死的時候，自然會讓你去死的。”一聲男子的輕笑從暗處傳來。

芍藥怔怔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莫煜，就見他對著自己伸出手，莫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笑，“你選吧，是死在這裡，還是幫我。”

在暗夜裡，莫煜伸出的那隻手就彷彿是那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讓芍藥沒有猶豫地握住，她自然是不想死的，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一定會抓住。

而她在握住莫煜手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她要麼死，要麼背叛侯景，絕無第三條路可以走。

就在芍藥拉著莫煜的手站起來的時候，一個侍衛匆匆衝過來稟報，“大人，不好了，提刑按察使司的大牢走水了！”

“什麼！”莫煜臉色一變，頓時就想明白了，侯景這是做了兩手準備，一邊殺芍藥滅口，另一邊再殺掉九方夢，乾脆來個死無對證。

可惜他只留意著芍藥這邊的動靜，沒有去關注九方夢在大牢的情況，因為他知道九方夢向來謹慎，若是下毒和刺殺一定都殺不了她，但沒想到侯景出手這麼狠，居然直接放火燒掉大牢。大牢一旦著火，裡面的犯人被關在牢房中根本無法逃出來！

“馬上回去！”莫煜說罷，轉身就要走。

“哎喲！”芍藥卻是忽然腿一軟，倒在地上。

莫煜頓住腳，轉頭看向芍藥，就見芍藥仰著臉，目光水盈盈地看著他，“大人，我的腿傷了，走不了了。”

莫煜輕輕勾起嘴角，笑容在黑夜中帶著幾許魅惑，他向著芍藥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柔聲道，“你是不是以為只要你多耽誤一會兒，九姑娘在牢裡被燒死了，這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沒有你什麼事了？”

芍藥的瞳孔猛地縮緊，只覺得莫煜捏著她下巴的手突然手勁變得極重，疼得她幾乎要掉下眼淚來，卻偏偏不敢掙脫。

“知道麼？若是九姑娘死了，那麼你也就毫無用處，也可以去死了。”

莫煜的聲音明明那麼溫柔，卻偏偏讓芍藥覺得毛骨悚然，她咬咬牙，“如果我幫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留你一命還不算好處麼？”莫煜嗤笑一聲，“開出你的條件，但是記清楚分寸。”

芍藥咬了咬下唇，開口道，“一百萬兩白銀，此事了了之後，不得再追究我任何事！”

“好！”莫煜一口應下，他原本要對付的就只是侯景和裕王府，芍藥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放她一條生路影響不到大局。

莫煜鬆開芍藥的下頜，不再看她一眼站起身就走，遠遠扔下一句，“把她和那個殺手帶回去！”

“是。”

侍衛應了之後就要去扶芍藥，芍藥卻是不甘心地甩開他的手，看著莫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不明白自己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在面前，怎麼莫煜卻能毫不猶豫地拋下受傷的她就走。

***

提刑按察使司的大牢裡，到處都是濃煙和火光，牢房中，九方夢用力踹了幾腳被鏈鎖和大鎖鎖著的牢房。可是這牢房做得極堅固，根本紋絲不動。

“咳咳咳……”她被濃煙嗆得直咳嗽，眼淚都快被燻出來了。

大牢裡，到處都是被關在牢房中的犯人的呼救聲，可惜甫一起火，獄卒為了自己的性命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想想也是，被關在這牢裡的都是犯人，他們怎麼可能會願意豁出自己的性命來救人。

大牢裡的煙已經越來越濃，九方夢已經快看不清楚了，她用袖子捂住口鼻，邊咳嗽邊繼續用力地踹著牢門。

“姑娘，你放棄吧，這牢門你怎麼可能踹得開，咳咳咳……”對面牢房的一位婦人透過煙霧看著九方夢那固執的樣子，邊咳嗽邊苦笑道。

九方夢不說話，只是繼續狠踹著牢門，牢門被她踹得砰砰重響，沙土撲嗽嗽地從頂上落下來。

就算是臨死的最後一刻，她也絕不會放棄求生，她沒死在九方蝶手上，沒被淹死在水牢裡，結果卻是要被燒死在這裡，頂著殺人兇手的罪名死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