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慕振榮眼中含淚走到慕青寧面前,用袖子輕輕揩掉她臉上的飯漬,竟是拉著她的手跪了下來,“我對不起你——”
慕雪瑟前世今生都只見過慕振榮跪過御敕聖旨,跪過祖宗牌位,跪過林老太君,再無其他,不由得驚得一退。
一旁的丹青也驚訝不已,國公爺向來威風凜凜,望之儼然,哪裡有過這等悽惶的樣子。
半晌,慕雪瑟才哽咽道,“父親,你看姑姑的手臂——”
慕振榮這才注意到慕青寧被他拉著的手臂,露出袖子的地方有一塊淤紫。
他吃驚之下,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掀開慕青寧的袖子,新舊淤傷滿布在整條白皙的手臂上。
慕振榮倒抽一口冷氣,猛地站起來,甩袖大步衝出屋去,大喝道,“來人,給我把那幾個刁奴重打五十杖,留著一口氣不要打死,我還要問話!”
那五個婆子頓時大聲哭叫著求饒,慕振榮沉著臉,站在院中看著他隨行的下人行刑。
這些行刑的下人,都是慕振榮的親衛,行武出身,最懂得如何把人打得皮開肉綻,痛不欲生,卻偏偏還留下一口氣在。
頓時,滿院都是木棍擊在皮肉上的悶響和淒厲的慘叫聲,五個婆子的下半身都被打得鮮血淋漓,看得山莊裡的其他僕婦全都臉色蒼白,好幾個被嚇得軟倒在地上起不來。
“父親,”慕雪瑟站在慕振榮身後道,“薛碧山莊,可否交由女兒來管。母親主持府中中饋,事雜務忙,多有顧及不到的——”
“好。”慕振榮想起慕青寧那條手臂的傷,和之前被強逼灌食的情形,長長嘆了一口氣,咬牙道,“今日起,薛碧山莊一應事務,大小開支都交由你管,不用跟你母親彙報。”
“是。”慕雪瑟心中微松,這是她今日的目的之一,只有得到整個薛碧山莊的控制權,她才能更好地照顧慕青寧。
慕雪瑟從自己隨行的丫環裡挑了一個新買進府,叫香蕙的丫環去服侍慕青寧,又命人去請大夫來為慕青寧治傷。
“山村野地,哪裡有什麼好大夫,還是請畢先生前來吧。”慕振榮說。
“也好。”慕雪瑟低聲問,“父親,三殿下和方公子還在正房等著,先去用午膳吧?”
慕振榮站著沒說話,一直等院中杖刑結束,五個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婆子被拖下去後,立刻有僕人打了水上來清洗地上的幾灘血跡時,才道,“午膳你陪三殿下和方公子用吧,為父還有事情要回去處理。”
慕雪瑟沒有說話,她知道慕振榮是要急著回去找童氏自算賬,也是,慕青寧都被糟蹋成這樣,如果慕振榮還有心吃飯的話,也值不得慕雪瑟再對他心存尊敬了。
慕振榮又回頭看了一眼後罩房,喉結動了動,半晌才艱澀地說了句,“照顧好你姑姑。”
慕雪瑟垂下眼簾,掩蓋起眼中的淚意,低聲道,“父親請放心。”
慕振榮點點頭,這才長嘆一聲,留下大部分的護衛,只讓幾個侍衛帶了那五個被打得半殘的婆子,跟著他先行回府了。
慕雪瑟一直站在薛碧山莊門口,目送著慕振榮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馬蹄揚起的塵埃,才轉身回到了正房。
她其實很想回去親眼目睹慕振榮會如何處置童氏,童氏又會如何巧言令色為自己開脫,可惜現在發落這山莊裡的人,和照顧好慕青寧更加重要,更何況,這裡還有兩位皇子在。
坐在正房堂屋中的九方瀾和九方痕等了許久,都有些奇怪。正在這時,慕雪瑟身後跟著丹青,慢慢走進了堂屋,九方瀾一看只有慕雪瑟,便問道,“鎮國公呢?”
慕雪瑟歉然道,“我父親突然有急事要先行回府處理,就留下我招待二位,還請不要見怪。”
其實以兩位皇子之尊來說,慕振榮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是很無禮的,但是從中可見他的真性情,可見慕青寧對他的重要性。
“出了什麼事麼?”九方瀾有些擔心地微微斂眉。
“家宅不寧。”慕雪瑟沒有多言,反正九方瀾也早見識過慕家的陰私內鬥了,她也不怕讓他知道,不過九方瀾是個有分寸的,定然不會多問。
果然,九方瀾一聽就閉上了嘴不再多問,事關鎮國公府的內院私事,他身為外人,是不好窺探的。
九方痕倒真是很好奇,可是看慕雪瑟一臉陰沉不語的樣子,他怕惹慕雪瑟生氣,只好強忍著不問。
薛碧山莊的時蔬比慕宅還要新鮮不少,廚娘的手藝又很好,再配上今天剛打的野味,一頓午膳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