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氏從出去採買的張叔的兒媳婦嘴裡得到一個讓她害怕的訊息:唉,可憐喲,聽說城裡這段時間出來很多柺子,膽大妄為的很,在街面上拐孩子不說,居然還到人家家裡去搶。唉,聽說城裡一個小寡婦帶著兩個漂亮的龍鳳胎,結果就讓人給偷了……
這種小道訊息,雖然因為莊子偏僻,而聽到的不多。可自從季氏跟附近的一些婦人熟悉之後,聽到的便越來越多了。
張家媳婦臨走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湊到季氏耳朵邊道:“你們家的情況,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你可得小心著點。你家的丫頭,長得那麼水靈,小心被人盯上。”最後又加了一句:“家裡沒個男人,就是不行。”
這張家媳婦一直試圖將她孃家哥哥跟季氏湊成對。之前,季氏表示不願意。這張家媳婦有時候說話,就不陰不陽,夾槍帶棒的。
張家媳婦走了,季氏便有些慌亂,她的膽子不大,老實又本分。被人休了,也是一句話沒有。將她當外室養著,她也是從未興起過的反抗的念頭。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女兒。
七景覺得,季氏不只將她當成女兒,更是當成了唯一的寄託,唯一的救贖。便是那個不知在哪的弟弟,也萬萬比不上這個女兒。現在,她的女兒可能有危險,這讓她整個人大失往日的冷靜,行動也毫無章法。
當天晚上,好幾年不跟七景一起住的季氏,又搬到她房裡。那架勢,分明就是要守著她的。晚上睡的時候,更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生怕被別人搶了去。
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如果真有對她不利,她就是豁出命去,也是改變不了什麼。就像上輩子,她穿過來的時候那樣。
七景又是無奈又是感動,心裡還有些不忍。其實,季氏真的就適合這樣平靜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挺好。可她必定要去京城,而她不想將季氏留在這裡,孤苦一個人。人總有親疏遠近,於她,季氏是萬萬比不上樂辰的。
所以,就只能勉強季氏。
她只能說,她會賠一個被調教成忠犬的蘇佑良給她,當賠禮的。
當天晚上,外面的犬吠聲響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讓人去打聽訊息,才知道,“夫人,您是不是知道,有賊子進了村了。不過,那賊子也是瞎了眼,居然去了隔壁萬家的莊子。萬家莊養了那麼多條狗,人還離著老遠呢,就被嚇跑了……聽說那些狗追了一路,追到進山的山道那。不過,我聽人說啊,那些賊子就是這段時間,在鎮子上作孽的那些偷人家娃的柺子。可惜了,聽說昨晚沒抓到他們。”
季氏的臉白得像紙片,七景裝作不知,好奇的問道:“那他們去萬家莊幹什麼?萬家也有漂亮的孩子讓他們搶嗎?”
“萬家可沒有,他家的幾個孩子,最小的都十四歲,定好親了。他們難道還想擄了人去贖金不成?我聽他們說啊,那些人是奔著……呃,那什麼,夫人,要是沒事,我就去做飯去。”
“去吧。”季氏的聲音有些發乾,放在身前的手,抖個不停,她是真的被嚇壞了。雖然對方的話及時打住,可那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了。那些人是走錯了路,他們分明就就是奔著她們孤兒寡母來的。
七景有一瞬間的愧疚,卻還是硬著心腸,繼續下去。
“娘,她的意思,莫不是說那些人,本是奔著我們來的?”
季氏搖搖欲墜的,“景兒,你說,咱們要不要,要不要請些護院?”
“好啊!不過,我們要去哪請護院呢?他們可靠嗎?會不會,又像,又像郭德才一家那樣?護院都是男人吧?要多少月例?什麼時候能來?”
季氏被七景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她沒想過。這些所有的問題,她都沒想過。她畢竟只是鄉下女子,哪怕家裡勉強算是書香,可說到底,她父親也不過就是個過氣秀才,家裡連個下人都用不起。
會想到請護院,還是之前那番折騰,讓她有了這樣的念頭。
而七景的問題,全都問進了她的心裡,讓她不得不一一去思考。
去哪請?她不知道。她琢磨著,也許可以去找牙行的人。護院也是人,跟買下人,應該差不多吧?可好像又有些不同,聽說那些護院,都是不籤賣身契的?她不確定……再有,可靠的問題。她更是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然承認沒有識人之明,是忠是奸,只憑一雙眼,短時間內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但可以肯定的是,護院肯定都是男人。讓人男人住進來,這可是十分不妥當的事。更別說,她們家不算大,其實根本沒有多餘的屋子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