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小橋流水,沒有煙雨樓閣。只有春雨,竹傘,綠葉……以及,熱鬧。
城外,良田中,農人趁著這及時雨下種。
城裡,新開的河裡,早有小舟劃過,舟上有一些時鮮山顆野味,一路叫賣。街道上,人來人往,或撐傘或披蓑衣,來來去去,好不熱鬧。
就在這樣的熱鬧裡,一駕馬車,從城門口得得的駛進,到了人潮處,不得不被迫停下。虧得這車裡車外的人都有耐心,半點不急躁。
“這位小哥,這城裡怎麼這麼熱鬧?”停了半刻鐘,馬車門開,一個年輕的姑娘從裡面爬到外面車轅上坐著。手裡撐著一支畫著梅花的粉色油紙傘。
姑娘長得白白嫩嫩,一雙水窪窪的眼睛,好似那水裡的月亮,瑩亮照人。
“唉,這位小哥,這城裡幹什麼呢,下雨天的,這麼多人都在外面亂跑。”姑娘招呼馬車邊上站著一個挑擔的漢子,聲音清胸明亮。愣是讓挑擔的漢子紅了臉。
“這位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來的。”漢子沒開口,到是他邊上一個挎著籃子的大嬸接了話:“咱們城裡,這是見天都這麼熱鬧。哪分什麼天?”
姑娘眉一飛:“大嬸您可別誆我,我雖沒什麼見識,卻也去過幾處地方。哪有人沒事,往外跑的?尤其是這會兒,這家家的,都挺忙的。哪有功夫在大街上溜噠。”
大嬸沒氣,反而樂了:“小姑娘也是知事的。你說的沒錯。家家確實有事,可就是有事,也有時間上街的。”
小姑娘的聲音清清亮亮的響著,傳出去老遠,引了不少人注意。
也引起了街邊上,正在某家茶樓裡喝茶看熱的七景,和樂宏的注意。人跟人在一塊,實在是極易受影響的,七景覺得,跟樂泰在一起,談得多是各種正事。跟樂辰在一起,就是各種八卦,談情說愛,跟樂宏在一起,就只能玩了。
今天一早,她就跟樂宏出來了。到了中午,雨變大了,他們便進了茶樓。兩人要了二樓包間,開著窗,樂宏便趴在窗前,看外面的熱鬧。
於是,便聽到了那清清脆脆的聲音。
七景正用店家準備的筆墨,小心的在畫扇面。外面的聲音,她自然也聽到了,只是這街上,天天不知多少熱鬧,並未在意。可過了好一會兒,一直對她畫的扇面大驚小怪的樂宏,卻長時間沉默,沒了動靜,這就讓她好奇了。
“宏兒?”
“四嫂,是京裡的人。”
京裡?七景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京裡,是大衍的京城。
“怎麼,認識的?”
樂宏點了點頭,又搖頭:“見過,卻不認識。”
七景也走到窗前,掃了一眼。“沒見過。”當然,她掃的,不只是外面的那個小丫環,連著車裡的人,也順便看了一眼。“不必在意,你還小,就是有事,你也可以當戲看著。”
“那個車轅上坐著的,是五皇兄身邊的人。我見過一回,五皇兄從戰場帶回來的。挺重視,我就遠遠望了一眼。後來就聽說,養在後宅裡,當妹妹還是什麼的……就沒見過了。”
七景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管他是誰,也沒你尊貴。”斜了他一眼:“還是說,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拿起筆,又在扇面上繼續著筆。三兩條垂柳枝,五六片柳葉,葉下一潭清水,一片葉子,悠悠而落,蕩起一個水暈,一圈一圈的暈開。
“四嫂!”樂宏紅著臉,鼓著嘴瞪她。
七景輕笑:“果然看上了?臉都紅了。”
“哼!”樂宏傲嬌的哼一聲,從桌上拿了一把扇子,開啟,盒上。“弄這麼多扇子幹什麼?無聊的很。”
“自然有用。”翻過來,寫下“風慢日遲遲,拖煙拂水時。”寫完才道“既然人到了這裡,又是光明正大的來,咱們總會知道的。”那小姑娘看著到是精神,給人感覺也是乾淨的很。到是車裡的那人,讓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純潔,光明……似這一類的詞,實在是讓人又愛又恨的。尤其是對於她這種,在泥潭裡掙出來的,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滿手的血腥,滿心的自私戾氣。她就是站在純潔光明這一類的對立面。
但人之本性,都是嚮往陽光,光明的。除非天生的變態,否則,沒有人願意身而汙晦惡毒。
可是,像她這樣的人,站在陽光下,得不得到溫明不一定,卻一定,將自己的不堪暴露了。
所以,就算她嚮往光明,卻只願選擇同樣的黑暗。也因此,看到那樣光明屬性的人……她是又羨慕又嫉恨,還會有一種毀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