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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重逢(二)

《夫人她插翅難逃》最快更新 [aishu55.cc]

公孫冀走後,元月哭得昏天黑地,到掌燈時方漸漸止住淚意。

下旬的月亮只剩一條彎彎的線,屋子又處竹林中,密密竹影幾乎將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得半點不剩了。

她慢慢從榻上爬起來,摸黑到窗邊,四處摸索著火摺子。

白天醒來時偶然瞥了一眼,火摺子就在窗臺上放著。

忽的,門吱呀呀開啟來,風聲引動竹葉的沙沙聲隨之捲入屋內,惹得她打了個寒噤。

“是誰?”她看著門的方向,彎腰去探藏在褲腿下的匕首。

可幸匕首還在。

她悄悄將它抽出來,握在手心,蠢蠢欲動。

一隻琉璃燈越過門框,飄然而來。昏黃的光斑下,閃爍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是我,公孫冀。”

短刃脫手,墜於腳邊。

“……我以為,我以為是他追過來了。”分辨之辭出口後,屋裡各個角落漸次亮起燭火,元月慌亂的神情再無處藏匿。

琉璃燈被放在她身側的木桌上,火紅的燈穗子垂於桌角,輕輕擺動著。

搖晃的流蘇,與腦中某個片段貼合。

是公孫冀玉佩上的絡子,也是杜闕手腕上的紅繩。

“他對你,不好麼?”公孫冀的聲音自對面響起。

元月渾渾然,一時接不上話。

他待她,好還是不好?

不可否認,是好的,但這種好,建立在一再的欺騙上……她無福消受。

“不論是好是壞,現在都沒意義了。”元月搖頭,彎腰撿起橫亙在彼此之間的短刀,往桌上一丟。

“……你與他之間沒意義了,與我呢?是否也索然無味了?”公孫冀一笑。

模稜兩可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聽她直白地告訴自己:杜闕待她不好,她從未對除他以外的人動過心。

迎著那道熱切的注視,元月笑道:“我認為,在談論這個問題前,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不是嗎?”

譬如,一個常年捨身為國之人,為何會被扣上“逆賊”之名。

又譬如,一個被挫骨揚灰之人,為何會安然無虞地站在這。

不止這些,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他刻意隱瞞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目光交錯間,一種名為悲涼的情愫無聲瀰漫開來,猶似一張大網,緊緊籠住了所有。

“……好。”公孫冀回以一笑,“你想知道的,我知無不言。”

……

元月奉公孫冀為神明,滿城皆知。

作為當事人,公孫冀是滿足的,卻也是痛苦的。

世人只看到他縱橫沙場的威風,卻窺不到他一次又一次賣命後的矛盾。

他是大齊平西將軍,也是燕朝皇室餘脈。

十五歲那年,父親公孫勝拿出大燕玉璽,親手交給他,俯首口呼“殿下”,長拜不起。

那日後,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來,他視為榜樣的父兄,與他沒有任何親緣關係,他真正的家人,早在多年前便含恨而終了。

他的生父,乃燕朝最後一個皇帝——燕哀帝的堂兄,名喚李成。

燕朝覆滅之際,皇室子孫沒落,獨剩一個遠在嶺南的罪臣之子苟延殘喘著。

燕太后聞之,擊掌大笑,提筆寫下“赦免李成之罪孽,敕封其為臨淄王”的詔書,留下了大燕傳國玉璽的印記。

而後喚心腹大臣龔遲來,將詔書並玉璽交付與他,命其不惜一切代價前往嶺南把它們交至李成手中。

龔遲卻未能圓滿完成燕太后的囑託,於城門外壯烈犧牲。

然龔遲之子龔燁承父業,懷揣玉璽與詔書一路往南。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亦阻擋不住其前進的步伐。

皇天不負有心人。三年後,大燕皇族僅存的血脈——李成,接到了詔書。

時天下大亂,龔燁追隨李成四處找尋燕朝遺民,以伺復國時機。

時光飛逝,中原再次迎來了一位霸主——齊國。彼時臨淄王也在嶺南幹出了一番成就:嶺南大半土地已是“後燕”的掌中之物了。

齊國統一北方後,開始了對後燕的打擊。

齊國兵強馬壯,後燕也不容小覷。雙方爭鬥十餘年,後燕逐漸呈頹敗之勢。又三年,後燕徹底瓦解。

齊第二任國君登基後,已無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