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悅說不上來這是什麼心情。
她忽然感覺疲憊,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充斥她的心扉。
但她也明白,顏昭沒有做錯什麼。
儘管顏昭殺了人,但這個人該殺,他死有餘辜。
而且,顏昭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為了保護她,顏昭不惜自己以身犯險。
若剛才沒有護盾削弱掌風,顏昭還能活下來嗎?
任青悅不知道。
她的內心滿溢著愧疚與沉痛,她沒有盡好師姐的職責,沒能保護好顏昭,反倒讓顏昭為她涉險,一再刺激顏昭變成她不認識的樣子。
這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發生,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而無力阻止。
若她的存在給顏昭招致惡果,那她是不是該趁早放手?
任青悅的心揪成一團。
顏昭認了錯,但師姐不給回應,她霎時心慌意亂。
“師姐。”
她從任青悅懷裡爬起來,跪坐在地,握住任青悅冰冷的手。
任青悅抬眼看她。
“我知道錯了。”顏昭神情沮喪,“師姐,你原諒我吧。”
任青悅垂眸看向顏昭身上的傷。
自從顏昭體內的封印鬆動,力量開始漸漸覺醒,顏昭受傷之後恢復速度更快,只這一會兒,便已傷勢盡復。
任青悅閤眼,提起的心放下來,嘆了一口氣。
“你沒錯。”任青悅失魂落魄地站起來,喃喃道,“是我錯了。”
她沒有能力引導顏昭,她已經成了顏昭成長路上的絆腳石,卻還懷著私心不肯承認失職,而她繼續待在顏昭身邊,日後只怕更加激化顏昭的性情中的偏激。
在教導顏昭這方面,藥神子肯定能做得比她好。
藥神子在旁,旁觀整個經過,皺起眉頭。
任青悅沉默起身,收回誅魔劍,撿起掉落在地的藥匣子,緩步來到狐帝面前。
白燼攙扶狐帝坐穩,狐帝抬頭看向來人。
任青悅揭開匣蓋,將丹藥遞給他。
“多謝。”狐帝向她道謝。
任青悅卻道:“是藥神子前輩給的丹藥,你不必謝我。”
狐帝:“……”
另一邊,藥神子短暫震驚之後回神,視線在顏昭身上停留須臾,隨後便俯身檢視餘留在地的兩具屍體。
“這些人都是死士。”開口之人是藥神宗長老,“沒有能辨識身份的信物。”
藥神子仔細探查片刻,擰眉道:“真是奇了怪了,人界大乘境的修士就那麼多,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還會給旁人當打手?”
任青悅聞言,心思微動:“前輩是說,這些人可能並非人界修士?”
“這可說不準。”藥神子搖頭,“三界平靜太久,怕是有些人已經好了傷疤忘了痛,又開始做些不切實際的春秋大夢。”
此言似乎意有所指。
任青悅還待再問,藥
神子卻擺擺手,不再說了。
他走到塗山潯面前,勸戒道:“早回青丘,儘快把傷養好,別再折騰了。”
塗山潯面露愧疚:“師兄說的是。”
任青悅見狀,對藥神子道:“前輩,麻煩你照看阿昭,我送他們回青丘。”
藥神子頗覺意外:“你要跟他們一塊兒走?”
任青悅吐出胸中濁氣,語帶無奈:“今日賊匪雖已伏誅,但誰知道他們是否還有人手,狐帝一行已傷至如此,晚輩不放心。”
顏昭聞言大驚,快步上前拉住任青悅:“我要跟師姐一起去。”
“不行。”
任青悅態度嚴厲,驚得顏昭一愣。
對上顏昭無辜的眼神,任青悅心口猛地揪痛。
遂無奈放緩語氣:“阿昭,聽話。”
聽話。
這兩個字落入顏昭耳中,令她想起方才她對師姐的承諾。
我會聽話。
顏昭肩膀耷拉下來,無力鬆手。
她低著頭,神色落寞,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狗。
“你不是想好好修煉嗎。”任青悅心軟,語氣和緩寬慰她,“跟前輩回去,每日照常修煉,我送他們到青丘,很快就回來。”
顏昭又抬起頭來,問她:“要去多久?”
任青悅抿唇。
“多久?”顏昭重複。
任青悅回答:“快則四五月,遲則一年。”
界與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