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曉玉用了十二萬分的努力,集中自己的主意力,看完了幾個工廠發來的報價單,又仔細地閱讀著省輕工進出口公司發過來的各項商業函件,包括海外訂單原件,有些專業單詞她也不熟悉,又翻出了英文詞典,一個字一個字的查著。
她自己也剛剛接觸這一行,所有的單詞看得有點吃力,而且因為不熟悉對方的流程,所以每一件事情都需要鄧紅梅和諶文輝確認了,才能給對方回覆,一來一去的,很浪費時間。
她開始與諶文輝打電話,簡單地問候了之後就開始說業務上的事情,工廠提供的報價表,她的意見,又是一番請示、彙報,文輝問了她關於辦公室裝修的事情,工程隊是什麼時候退場的?還有多少工程款沒有付清,傢俱什麼時間買的?花了多少錢?窗簾,電器,辦公用品都配齊了沒有?諶文輝問得非常細緻,曉玉早已有所準備,一一回答著。
又說了鄧紅梅的身體情況。
“小嬸嬸現在挺好的,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臉上也胖胖的,你就安安心心地等著做爸爸吧,鄧奶奶的身體也挺好的,保姆很能幹,每天都換著花樣做飯,我看了,營養絕對能跟上,你就放心吧。”
諶文輝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道:“曉玉,你把所有的預決算資料都寄給我,我找人再看看。這不是叔叔不相信你,只是你年紀小,沒經驗,你嬸嬸身體需要修養,不能勞神,又不能隨你去實地看看,我們也是怕你被那些人騙了,多問你幾句,你不要多想了。”
曉玉愣了一下,卻是笑道:“叔叔說得對,我這就把你要的檔案寄過來,你找人再看看吧,我也怕上當受騙了。”
諶文輝說:“好,過幾天我會讓一個朋友的來看看辦公室,到時候你在就行了。”
諶曉玉答應了,又說了幾件事情才掛了電話。
放下話機,她長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咬著鉛筆頭對著面發前的報價表,設計圖紙,以及材料小樣發呆。
彙報起起來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可是哪一樣不需要操心?這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連一顆螺絲釘都是要去市場上買了來,那包工頭貌似老實,卻有著農民的狡猾與刁蠻,要不是自己前世經歷了幾次裝修,對這些早已經駕輕就熟,還真難說會不會被人欺瞞了。
現在好不容易全部都完工了,叔叔要查這些也是應該的。
不過,所有的工程款,材料款都是一一與鄧紅梅商量確認過的,現在諶文輝何出此言呢?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不再往下想了,
身後又輕微的嘆息聲,回頭一看,原來路重慶已經睡醒了,斜斜依著在門框上,安靜地注視著她。
他似乎站在那裡有一會兒了,臉上的表情非常的澄淨,陽光照在他的眼睛裡,有璀璨的光影在閃爍,襯得他的眼睛很深很黑。
曉玉的心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臉上騰地下就熱了起來,她乾笑了一下,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睡醒了?”
路重慶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過來,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低頭看著輕輕地撫摸著。
她的手指上斑斑駁駁的傷痕,微微粗糙的手掌上有新長的薄繭<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諶曉玉紅了臉掙了掙,沒掙出,反而被他握得更緊了。
“路重慶,你幹什麼你?”曉玉又急又惱,依舊這樣連名帶姓地叫他。
就像是好多年前在學校裡一樣。
“路重慶,請你不要佔我的位子。”
“路重慶,我的語文書是不是被你收起來了?請你還給我。”
“路重慶,我是不是捱打與你有關嗎?請不要自作多情。”
“路重慶,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自己會解決。”
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好多年前的畫面,那時候她還小,鼓著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總是氣呼呼地瞪著他,彷彿是他欠了她的債一樣。
可不,不就是欠了她的嗎?
“你的手怎麼了?一個人做這麼多事情,受了那麼多委屈,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他抬眼看她,依然撫摸著她的手掌。
“沒什麼啊,就是最近幹粗活多了點唄。就我一個人有什麼辦法呢,哎,多擦點雪花膏就好了。”諶曉玉滿不在乎地說,又紅著臉使勁掙了掙,聲音如蚊子哼哼,“你,你別老拉著我。“
“拉著你又怎麼樣。”他哼笑了一聲,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