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褐徹夜難眠。
躺在一邊的辛紫翻了個身,睡眼朦朧中見阿褐眼神渙散看著遠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睡意也跟著散去了大半。
“怎麼了?”
辛紫撐起身子看著唐寅褐問。
唐寅褐笑而不語,抬手將辛紫攬在懷裡,輕聲說了一句:“快睡吧。”
辛紫將頭靠在唐寅褐胸前,卻再沒了睡意。
“阿褐,你有心事的話,就講出來吧,我雖然幫不上你,或許可以替你分憂呢?”
唐寅褐沉默著,黑暗中一雙眸子中彷彿藏著一片星辰。
許久之後才開口道:“如果有一樣東西,你非常在意,願意為之放棄生命也在所不惜,而有人告訴你,他可以給你那樣東西,前提是要你去殺人,殺一個好人,你會怎麼做?”
唐寅褐沒有直言這問題背後究竟藏著什麼陰謀,阿紫卻聽出了他的為難,心中微微一顫。
她從來不曾殺人,更不要說好人還是壞人。
於她而言,只是謀殺本身已經非常可怕了。
但阿褐自然不是她,就像左淇洋之前說的那樣,阿褐手上的人命相比於左淇洋只會多不會少,只是她相信以阿褐的為人,必定不會做出違背良心的事來。
“每個人活著都有他存在的意義,好人如此惡人也是如此吧。我們原本就沒有權利去決定他人的生死……”
阿紫喃喃講著這一番話,唐寅褐輕吻了下她的青絲,柔聲道:“我明白了,快睡吧,明天一早我還要進城一趟。”
阿紫便不再說什麼。點頭重新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大亮,唐寅褐就在阿紫的睡夢中悄悄起身離開了。
阿紫獨自起床,獨自洗漱梳妝,獨自用過早飯,又開始了獨自一人練習輕功的一天。
午時剛過,一個男子兩手提滿大大小小的禮盒登門拜訪。
見阿紫輕盈一躍。在沙地上飄然而過。腳尖點在細碎的沙粒上,如蜻蜓點水一般,忍不住站在那裡。放下手中的禮盒,鼓掌叫好起來。
阿紫轉過頭,拿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看清來人是誰。笑著飛奔上前去,奇道:“阿忠?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老朋友咯。怎麼。嫁了人就不待見我們這些昔日舊友了?”
阿紫嘴上說著“怎麼會”,就領著阿忠往屋裡去。
“這是東京的特產,裡面有幾個食盒裡的小點心是我孃親手做的,一定要讓我給你送過來。”阿忠說著。將禮盒高高提起來,又左右望著,奇道:“怎麼你這院子裡連個小丫鬟也沒看到?太冷清了些吧?”
阿紫滿不在乎地伸手將那些禮盒接過來。再三謝過之後解釋道:“是我不習慣被人服侍,才不讓阿褐添人的。再者說我們不過是暫住在這裡,多買幾個小姑娘進來,過兩日我們離開了,她們該往哪安排去呢?”
唐寅忠還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見阿紫講禮盒都提在了手上,這才慌忙又去搶,一面朝身後喊道:“黎元,還傻愣在那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把東西都搬進去。”
原本站在垂花門外守著的被叫做黎元的侍從就滿臉無奈地一路小跑進來,恭恭敬敬將所有禮盒都接下來,隨著兩人一道進了廳堂。
明顯踩著點來拜訪的唐寅忠擺明了一副要蹭飯的姿態,阿紫也不戳穿,只笑著下去吩咐謝媽媽上飯菜。
沒有唐寅褐在,義存膽子也大了許多,主動請纓端菜去了堂屋。
剛才無故被主子訓斥了一番的黎元這次則學乖了,不等唐寅忠發話,主動上前去要接下義存送上來的飯菜。
義存沒有料到連上菜這樣的事情也會有人爭搶,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竟是手腳一軟,托盤歪向一邊,盤中的湯汁盡數澆在了黎元的靴子上。
嚇得義存慌忙跪在地上賠罪道:“公子恕罪,公子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黎元尷尬地朝後看了看唐寅忠,見他安然坐在那裡喝著茶,這才尷尬地轉身笑著去扶這一身粗布衣裳的小姑娘,嘴上道:“我不是什麼公子,就是個下人,你不必跟我行此大禮的。”
義存被自己母親叫進這宅子裡沒幾天,根本不懂得察言觀色,聞言偷偷瞥了眼黎元,心中更是困惑起來,哪有穿得這麼光鮮的下人?
阿紫上前解圍,伸手拿了義存的托盤,道:“義存,你領這位小哥下去收拾一下吧,剩下的飯菜讓謝媽媽送過來。”
義存從善如流,帶著黎元慌慌張張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