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雲缺的這一刀,燕無鷹無力抵擋。
他已經心力交瘁,心神坍塌,走錯的復國之路,讓這位燕太子失去了所有力量。
心已死。
當冰冷的刀刃洞穿心脈之際,燕無鷹的眼前出現了幻想中的畫面。
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眼前是滿朝文武朝拜,大殿外歌舞昇平,長街上人來人往,百姓們面帶笑容,紛紛議論著燕皇治下的繁華盛世,孩童們在大樹下跑來跑去,歡快嬉戲……
真好啊……
燕無鷹的嘴角流著血,帶著微笑,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幅遙不可及的畫面。
可抓住的,只有一手冷冰冰的夜雨。
一道閃電劃過,將燕太子從幻想中驚醒。
燕無鷹看清了周圍。
他倒在一個惡戰形成的坑窪裡,坑裡遍佈泥水,心窩扎著鋒利的妖刀。
妖刀的主人,正猶如兇獸般怒目而視。
沒有滿朝文武,沒有歌舞昇平,也沒有孩童們歡快的身影……???
只有壓抑的烏雨,不斷傳來沉悶的雷音。
燕無鷹傾盡全力抬起頭,看到了遠處廢墟里那把孤零零的龍椅。
很奇怪,
整個皇宮已經成為廢墟,唯獨龍椅完好無損,立在雨中,彷彿在等待著皇者降臨。
燕無鷹與龍椅之間,不過十幾丈的距離。
然而這段短短的距離,他傾盡一生也無法抵達。
嘭!
燕無鷹用最後的力量抓住了雲缺握刀的手,臉上沒有痛苦,也沒有遺憾,顯現出一種古怪的期待之色。
燕無鷹口吐鮮血,沙啞道:
“幫我最後一個忙……我想……要那把龍椅……”
燕無鷹即將死去,他這份遺願,得到了滿足。
雲缺將龍椅拿到近前。
燕無鷹強撐著爬起來,坐上龍椅。
“至少……我還有葬身之地……”
燕無鷹空洞的眼眶裡泛起了精神奕奕的光澤,迴光返照之下,他指著雲缺道:
“朕這一生,只有這一次聖旨……朕傳位於你!只要你雲缺不死,大燕不絕!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拳……”
說罷,燕無鷹抬起的手垂落了下去,氣絕而亡。
燕太子死了。
臉上帶著解脫的笑意。
燕無鷹所在的坑窪,好似一座孤墳。
龍椅,是墓碑。
燕太子生命的盡頭,終於在自己的墳墓裡當了一次皇帝,傳了唯一的一道聖旨。
禪位。
燕無鷹將大燕皇帝的位置,傳給了雲缺。
可惜,大燕早已不復存在。
雲缺緩緩閉上眼。
眼前仍舊是一片殷紅的血色。
天牢越獄的時候,為了不被人懷疑,雲缺打了燕無鷹一拳。
那一拳,是雲缺唯一欠燕太子的東西。
大雨漸漸停息,慘白的月光透過雲層,落在廢墟。
龍椅上的屍體,在月光的照耀下,多了那麼一絲帝王的威嚴。
遠處,牧青瑤目睹了雲缺與燕無鷹戰鬥的全部過程。
小郡主緊緊抿著唇。
她能感受到雲缺內心的痛苦。
她知道雲缺曾經拿吳鷹當朋友,吳鷹也將雲缺當成兄弟,可最後,卻要殊死相搏。
周史伯看到燕太子死於龍椅,沉沉一嘆,低語道:
“人生無常,大燕無鷹。”
燕國,隨著燕太子的隕落,徹底畫上了句號。
可誰又知道,等到春暖花開之際,是否還有南燕會北歸呢。
皇宮戰場,仍舊遍佈兇險。
魔蓮本體瘋狂對抗著宋道理的法術。
這頭兇獸越戰越猛,巨大的花身之上,花片開始層層剝離,從幽藍之色逐漸轉變為紫色!
顏色的轉變,代表著魔蓮狂暴的程度。
紫色的嗜血魔蓮,處於狂暴巔峰!
妖花巨口中不斷噴吐黑色毒液,落到地面發出呲呲怪響,將沙土融化,落在血袍軍身上直接將其融為血水!
宋道理不敢有絲毫大意,催動法力,形成一面四四方方的光幕牢籠,長寬各有數十丈,將魔蓮本體封死在其中。
狂暴的魔蓮,已經不分敵我,周圍所有活物都是它吞殺的目標,如果不封住這處戰場,別說皇宮,整個皇城都有可能被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