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瑤將大祭酒請到病房。
楊七古正在給雲缺把脈,見到秦蒙,立刻起身拱手道:
“楊某見過大祭酒。”
秦蒙道:
“一別二十載,楊先生風采依舊。”
楊七古苦澀一笑,道:“在下一介迂腐之人,聊度餘生罷了,孤家寡人,談何風采。”
秦蒙望了眼沉眠不醒的雲缺,道:“至少,你收了個難能可貴的弟子。”
楊七古苦笑道:
“我與雲缺並無師徒之名,亦師亦友而已,這小子從小調皮,混賬得很,即便認真教他,他也不學,我的醫術,他連半點興趣都沒有。”
說著埋怨之言,楊七古的神色則充滿欣慰。
“是很調皮,演武殿的一眾學子,現在還有鬧肚子的。”秦蒙微笑道:“雲缺是個好苗子,楊先生因材施教,才讓這棵苗子沒長歪,學問難得,傳授學問的手段,更難得。”
楊七古聞言沉沉一嘆。
他能在潛移默化中教導雲缺這世間的道理,卻無法在楚紅蓮手裡保住雲缺。
他這位老師,並不合格。
大祭酒看出楊七古的自責,道:
“人各有命,你已經盡力了,我這次來,是來還雲缺一份人情。”
當初妖山大陣被破壞的時候,是雲缺擋住的滿山妖獸,當時秦蒙親口承諾欠雲缺一份人情。
牧青瑤聽聞後立刻眼睛發亮,在心頭泛起希望。
只要大祭酒肯出手相助,雲缺就有醒來的機會!
但楊七古的表情始終沉重,沒有絲毫緩和,因為他知道雲缺真正的傷勢,即便大祭酒出手也迴天乏力。
秦蒙不再多言,仔細感知著雲缺的傷勢。
屋子裡寂靜無聲。
牧青瑤連呼吸都開始放緩,生怕驚擾大祭酒,怕雲缺再也無法醒來。
秦蒙的眉峰一點點鎖緊,良久後,低聲道:
“神魂將裂……”
牧青瑤覺得心頭一沉,喉嚨裡彷彿堵住一塊石頭。
小郡主終於知道,她將雲缺的傷勢,想象得還是太輕了。
原來雲缺的神魂已經到了即將崩塌的程度!
撲通一聲。
小郡主跪倒在地,淚眼朦朧的道:“求大祭酒救救雲缺!”
秦蒙輕輕揮手,一陣清風將牧青瑤扶了起來。
“既然是來還人情,老夫自然盡力而為,讓他醒來恐怕做不到,我只能助他穩固元神。”
秦蒙說罷,深吸一口氣,抬指點在雲缺的眉心,口中低語道:“修正其身,以待天命,修正其魂,以待朝暮,修正其念,以待因果。”
隨著大祭酒的低語,雲缺的眉心出現一團光芒,呈天青之色,毫無雜質,看得久了整個人彷彿在觀望天穹。
一陣晦澀而奇異的氣息在房間中起伏,如溫和的海浪,讓人覺得心神寧靜。
楊七古的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牧青瑤則漸漸驚訝起來。
小郡主感受到一種驚人的文氣,在那團青光中盤旋。
大祭酒用的手段,是文氣固魂!
儒家修士都有機會修出文氣,可以說文氣的存在,遠遠不及浩然氣珍貴,但大祭酒的這道文氣,凝實的程度是牧青瑤從未見過的。
牧青瑤自身也有文氣,可是與那青光裡的文氣相比,簡直如螢火與皓月的差距!
青色的光團緩緩沉入眉心,沉進雲缺的神識之海。
躺在榻上的雲缺,從外表看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如同活死人一樣,沒有醒來的徵兆。
楊七古卻十分清楚,雲缺被重創的神魂,得到了一次難能可貴的修復。
別看那團青光只有鴨蛋大小,其中蘊含的文氣之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大祭酒這次出手,已然動用了全力。
天下間能讓天祈學宮的大祭酒如此出力相救,楊七古在學宮任教多年,從未見過。
等青光完全消散,秦蒙收回手指,道:
“神魂之傷最難治癒,楊先生可有打算。”
楊七古道:“我準備去尋找乾陽神木,唯有藉助此物才能喚醒雲缺。”
“乾陽神木多年不曾現世,想要找到,難如登天,盡力而為罷。”
秦蒙說罷告辭離去。
楊七古將魔蓮的一粒蓮子交給牧青瑤保管,又留下一個養魂的藥方,叮囑給雲缺每天喝兩頓湯藥,隨後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