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他的胸膛,佯怒道,“好啊你,你早想快點出發了是不是?”
他順勢執起她的手,眼內滿是憧憬,“等我回來,我們就到江南去定居好不好?”
“當然不好。”
他眼珠子骨碌骨碌不知在轉著什麼,“我聽我娘說,江南的水土養人,氣候又暖和,你身子畏寒,去那裡住再好不過了。”
聽你娘說?你那時才多大,你娘會對你說這些?她疑惑地挑起一道眉頭。
“我聽宮人說,江南六月有采蓮節,到時各地各族的女兒都會趕去看,你不想去看看嗎?”他見越描越黑,只得老實道來,“宮人說江南有座道觀叫七星觀,觀裡有一眼泉水,據說喝過那兒泉水的人,許的……願都能成真……”後面的,支支吾吾,沒了下文。
許願?她倒想起來了。
她把他拉起來。“跟我來。”
她憑著記憶找到那棵樹,沒有隨身帶著工具,只好用手挖,好在並不費多少勁。裡面是當初她乘著酒意,在樹洞裡埋下的東西。
洞裡還有一個錦囊,裡面是一段結在一起的頭髮,以紅繩相束,絲絲相纏。
“這是什麼東西?”
他大窘地就要把錦囊收回去。可是太晚了,她已經看到了,好奇道,“怎麼還有兩顆珠子?”
儘管她嚴刑逼供,他還是彆彆扭扭,一副寧死不肯說的樣子。
“韓成敖,你搞什麼鬼?”大概她再逗他,他臉上就能紅得滴出血來。
她暗笑,結髮的意思她還能不知道?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剪了一束頭髮,自己竟絲毫未覺。還有他不知道的是,除夕那天,她見他神神道道的,一問宮人,才知原來他無意聽得宮人叨起江南舊俗——除夕要吃餃子,吃中珠子者,寓意“蛟龍有珠,天官賜子”,她弄明白其中意思,當即是好氣又好笑。看他這副難堪的樣子,那個什麼七星觀不會是求子的吧?
他見她笑意盈眼,只覺什麼都被她看穿了去,更覺困窘,“你再笑……你再笑,我就要親你了。”
他的威脅未完,主動權卻被人奪了去。
他感受到貼在唇上的柔軟觸感,傻了眼。
蝴蝶般的親吻從英氣的眉梢、挺直的鼻樑,轉而到臉頰,最後落到唇上,淺嘗輒止,像是要細細記住每一處的感覺。
月色如水銀般傾瀉,亮到極致,也是涼到極致。
他終於覺察不對勁,低頭,她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你怎麼了?”他慌亂地擦她的淚,“要是你不想守皇陵,我明天就去求皇上,讓你跟我一起去淳州。”說來說去,還是念念不忘這事。
“不行,你不能再生事了。”她把眼淚全抹到他身上,已然換上笑意,“你記得一定要快點回來接我,不然我就休了你!”
他連聲保證。
“韓成敖。”她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他曾經抗議過,她乾脆叫他王爺,他只好投降。“要是你想我了,就看看月亮吧,不管我在哪裡,天上的月亮總是不變的,你看著它,就等於看見我了。”
他也抬頭,笑道,“好。”
“我是不是很壞?我想你不要記著我,又想你永遠都忘不了我。”沒見過她嬌憨的樣子,他不由傻了眼。她突然笑道,“韓成敖,我給你唱首歌吧。”
“你會唱歌?”他驚喜不已。
“很難聽,還要不要聽?”她柳眉倒豎。
他就怕她反悔似的,忙不迭點頭。她懊惱道,“可惜沒帶綠綺出來。”又笑道,“沒關係,等你回來,我大概能彈出完整的曲子了給你聽。”
遠方有風吹來,身下是泥土與草芬芳的氣息,夜色靜謐得讓人沉醉,而她是真的醉了。
她枕在他的胸口上,輕輕唱了起來,沒想音色婉轉柔亮的,比料想的好聽,伴著蟲鳴,像是伴奏。
“一封封情書穿越緩慢的時空,代替我來不及說的含情默默,我相信離開終究會有始有終,有一天我將能為你描寫彩虹”
“一封封情書穿越緩慢的時空,代替我等了好久的十指相擁,我知道回去不一定一路順風,只希望有天好好梳你的白頭。”
“只希望有天好好梳你的白頭。”
“這是你給我的情書?”他眼睛亮晶晶的,聽著歌聲在風裡低迴流轉,又見她眉眼如絲,不由心神蕩蕩漾,低頭親她,這一低頭,許久都沒抬起來,直到兩人氣喘吁吁,不知何時周圍的草叢淺淺地淹沒了二人,他伏在她胸前,胸膛急促起伏,火熱的觸感印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