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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眾人都盼徐長老將信尾署名之人的姓名說將出來,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物,何以令他如此驚奇!

徐長老低沉著嗓子說道:“眾位兄弟,到底寫這封信的人是誰,我此刻不便言明。徐某在丐幫七十餘年,近三十年來退隱山林,不再闖蕩江湖,與人無爭,不結怨仇。我在世上已為日無多,既無子孫,又無徒弟,自問絕無半分私心。我說幾句話,眾位信是不信?”

群丐都道:“徐長老的話,有誰不信?”

徐長老向喬峰道:“幫主意下如何?”

喬峰道:“喬某對徐長老素來敬重,前輩深知。”

只聽徐長老道:“我看了此信之後,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難明,唯恐有甚差錯,當即將此信交於單兄過目。單兄和寫信之人向來交好,認得他的筆跡。此事關涉太大,我要單兄驗明此信的真偽……唉,可惜單兄已走!”

頓了頓,接著道:“老朽多活了幾年,做事萬求仔細,何況此事牽涉本幫興衰氣運,有關一位英雄豪傑的聲名性命,如何可以冒昧從事?”

眾人聽他這麼說,不自禁的都瞧向喬峰,知道他所說的那一位“英雄豪傑”,自是指喬峰而言。只是誰也不敢和他目光相觸,一見他轉頭過來,立即垂下眼光。

徐長老又道:“老朽得知太行山譚氏伉儷和寫信之人頗有淵源,於是去沖霄洞向譚氏伉儷請教。譚公、譚婆將這中間的一切原委曲折,一一向在下說明,唉,在下實是不忍明言,可憐可惜,可悲可嘆!”

這時眾人這才明白,原來徐長老邀請譚氏伉儷和單正等人來到丐幫,乃是前來作證。

徐長老又道:“譚婆說道,她有一位師兄,於此事乃是身經目擊,如請他親口述說,最是明白不過,她這位師兄,便是趙錢孫先生了。這位先生的脾氣和別人略有不同,等閒請他不到。總算譚婆的面子極大,片箋飛去,這位先生便應召而到……”

譚公突然滿面怒色,向譚婆道:“怎麼?是你去叫他來的麼?怎地事先不跟我說,瞞著我偷偷摸摸?”

譚婆怒道:“什麼瞞著你偷偷摸摸?我寫了信,要徐長老遣人送去,乃是光明正大之事。就是你愛喝乾醋,我怕你嘮叨哆唆,寧可不跟你說。”

譚公道:“背夫行事,不守婦道,那就不該!”

譚婆也不答話,出手便是一掌,“啪”的一聲,打了丈夫一個耳光。

譚公的武功明明遠比譚婆為高,但妻子這一掌打來,既不招架,亦不閃避,一動也不動的捱了她一掌,跟著從懷中又取出一保小盒,伸手沾些油膏,塗在臉上,登時消胂退青。一個打得快,一個治得快,這麼一來,兩人心頭怒火一齊消了。

旁人瞧著,無不好笑。

只聽得趙錢孫長嘆了一聲,聲音悲切哀怨之至,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唉,早知這般,悔不當初!受她打幾掌,又有何難?”語聲之中,充滿了悔恨之意。忽得聽杏林彼處,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若要了結當年的仇怨,當算上老衲!

眾人回過頭來,只見杏子樹後轉出一個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嚴。

徐長老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師到了,三十餘年不見,大師仍然這等清健!”

智光和尚的名頭在武林中並不響亮,丐幫中後一輩的人物都不知他的來歷。但喬峰、六長老等卻均肅立起敬,知他當年曾發大願心,飄洋過海,遠赴海外蠻荒,採集異種樹皮,治癒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實非淺鮮。各人當下紛紛走近施禮。

徐長老道:“智光大師德澤廣初,無人不敬!但近十餘年來早已不問江湖上事務,今日佛駕光降,實是丐幫之福!在下感激不盡!”

智光道:“丐幫徐長老和太行山單判官聯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來?天台山與無錫相距不遠,兩位信中又道,此事有關天下蒼生氣運,自當奉召!”

喬峰心道:原來你也是徐長老和單正邀來的!不過,素聞智光大師德高望重,想來應不會參與陷害我的陰謀,有他老人家到來,實是好事!

這時,只聽趙錢孫忽道:“雁門關外亂石谷前的大戰,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來說吧!”說完,便在一邊挖起坑來,嘴裡面喃喃道:“小娟,師哥雖不能生與你同床,但死後卻能與你同|穴!”原來趙錢孫已是心存了死念。

智光向趙錢孫瞧了一眼,說道:“好,老衲從前做錯了的事,也不必隱瞞,照實說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