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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等更生抱著酒罈子從裡面出來,柳生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更生眨了眨眼——這就醉了呀,只好將酒罈放下,轉身進裡面拿了一條薄毯給他蓋上,自己抱著酒罈坐到門口,對著綠意盎然的庭院,自斟自酌自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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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似乎睡得十分漫長,難得的,居然沒有做夢,只是酣暢,是酒精的作用吧。這樣想著的柳生,直起身,蓋在身上的薄毯滑落,他伸手抓住,怔了怔,聽見沙沙的雨聲,如蠶食桑葉——居然,下雨了,明明睡著前太陽還是很好,天氣說變就變呢。

環顧了一圈,才看見風鳥院更生歪坐在門口,身邊放了開封的酒罈。

他看了看時間,下午一點,該走了,已經耽擱太長時間了,站起來,準備向更生告辭,走近了,才發現她閉著眼睛,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醉倒了——清秀白皙的小臉上,黑鴉鴉的睫毛蝶翅一般安靜地覆蓋,粉色的菱形的唇,像四月的櫻花,臉頰微紅,嬌豔欲滴,應該是醉了吧,竟然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在一個男子面前醉倒,是對他太過放心還是太沒有安全意識?

庭院裡的梔子花開得很好,綠的葉,白的花,素潔淡雅,姿態內斂,而芳香早已和著雨水的清爽味,四溢。廊下高高低低擺了五六個瓦罐、酒罈、碗碟,有的完好,有的破碎,雨水順著屋簷落下,敲擊在不同的器皿上,發出不同的音階——“叮叮咚咚”,像已失傳的古曲——竟是專門為了聽雨。

柳生比呂士的心,在那一刻,忽然變得很安靜。將手中的薄毯抖開,輕輕地蓋在女孩身上,然後俯下身,小心而又虔誠地親吻她的嘴唇,如同親吻一朵帶露珠的花朵,很輕,蜻蜓點水,浮光掠影,心底裡,一朵花在靜悄悄地開放。

少年回頭望了望雨中寧靜古樸的“魏晉”,一頭闖入雨簾,既沒有叫計程車,也沒有躲雨,慢慢地走著,步伐堅定。

很想你

日本的學制為小學期,也就是說一年有三個學期,相對應的也就有三個假期:春假、暑假、寒假。因此,暑假也並不是一貫印象中的那樣漫長,更生醉生夢死的生活還沒有過夠,轉眼就開學了。好在更生一向樂天知命,況且近來她似乎又迷上了什麼東西,以前一放學恨不得腳不點地地回家,現在呢,晃晃悠悠,天黑了還常常不見人影,問她在幹什麼,答曰:這就是所謂的青春的煩惱啊煩惱啊煩惱啊,被重陽投之以鄙視的目光之後,依然不改其行。

學校生活一如既往,值得一提的是更生似乎天生和數字犯衝,從事數學教育三十幾年的小泉有利老師,算是踢到鐵板了,風鳥院更生在他發的練習本上留下一幅“抹脖子上吊”的墨寶之後,算是真正的在一年級段名聲大噪,導致只要更生一被老師耳提面命地拎到辦公室,其他老師就開始目光炯炯。

更生倒是喜歡上那個曾經給小魔王彈過鋼琴的音樂教室,因為本身就在藝術樓的西南角,很少有人會舍近取遠來這裡練琴,窗外又是茂密的水杉林,隔絕了熾烈的陽光,隔絕了體育場上的喧囂。興之所至地彈彈琴,暢遊在音樂的國度裡,不失為一個逃課的好去處。

更生的鋼琴技巧說不上有多出色,不過勝在有感情,比起那些將鋼琴當做修養課來上的貴族子女,她的鋼琴要快樂得多,自由得多——閉上眼睛,十指飛彈,旋律熟悉,那來自每個人童年的記憶,想象著小小的人魚公主波妞和五歲的小男孩宗介用他們的單純和執著對抗著一切不可知的恐怖命運。那樣乾淨懵懂的感情,因為喜歡,就不管不顧的一定要在一起,簡單魯莽得一塌糊塗,可就是這樣,才深深地打動著無數的成|人——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這種血性吧!

更生的手指歡快地舞蹈,再加上歡快地口哨——

一曲完畢,身上出了一層薄汗,睜開眼睛,仍然意猶未盡。

“你剛才彈的是什麼?”

更生嚇了一跳,循聲望過去,只見柳生比呂士穿著乾淨挺拔的校服靠在牆上,雙手抱胸看著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面上是一貫的冷漠嚴肅。

更生想起她第一次來這個教室就碰到他在這裡練琴,大概這也是他的寶地吧,所以對他的出現並不驚訝。

“沒什麼,瞎彈的。”她知道柳生的鋼琴很好,所以並不敢在他面前託大。

柳生走到鋼琴邊停下,左手佯附在黑白琴鍵上——他的手指比一般男生稍長,是天生適合彈鋼琴的手,指甲修得乾淨整齊,月牙一般給人溫潤穩重的感覺——

起先是單調的幾個音,漸漸地連成旋律,竟是她剛才彈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