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處置你滿意嗎?”他溫柔的低喃忽而吹拂上她耳垂。
敖寒夜星也似的黑眸漾起一抹驚詫。他是什麼意思?用這種醉死人的口吻與她說話,是戲弄嗎?她防衛性地退離他一大步。
“哈哈哈……”谷仲臣滿意極了她的反應,大笑著轉身離去。
不論她這些異常行為的原因何在,他自有法子將她掌控於手心中。他唯一擔心的是,她沒有感情;有如大多數的傳統婦人被嚴苛的禮教壓抑得僵硬了身心,變成一尊任人牽引的木偶。
但倘若她的冷漠是因為本性內斂、不擅表達?或者是因為物件是他,這自幼一起長 大的夫君令她付不出激情相對,只會默然關懷?
他不介意花些時間教會她如何與丈夫溫存恩愛,而想必這過程會是十分地新奇有趣!
“真是謝謝你啦!女神醫。”懷抱孩子的婦人對著敖寒千恩萬謝。“沒有你我們這些貧苦人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是我們的救命活菩薩啊!”這附近幾座城鎮也只有她肯為窮人家看病了,其他大夫,見著衣衫破爛的窮人,還沒進門,早就將人打罵出去了。
對於病人的感謝,敖寒並無多大反應,為人治病是她身為大夫的職責,她無意譁眾取寵,更擔不起這恁多的贊言。
“我只是盡我做大夫的本分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她著手開好藥方子遞給婦人。“你到前頭抓藥吧,順便跟歡介多要瓶養心丹,以後每天給孩子吃一顆,可以調養他先天不良的體質。”
“養心丹,那……”婦人摸著羞澀的阮囊,窮人沒有生病的本錢,養了個體弱的孩子已經負荷不了了,再要調養身體,不是得活生生累死爹孃嗎?
“附贈的,不用錢,你別擔心。”
“那……怎麼好意思?”
“身子調養好,便不會常惹病,也可以減少看大夫的次數,其實是有好處的。”
“那就謝謝女神醫了,謝謝!”
“別客氣。”送走這最後一個病人,屋外的日陽也完全落了山,敖寒輕籲口氣,著手整理一整日的看診結果。
“寒姐姐。”歡介在前堂收拾完後,送來一根蠟燭以替換掉她案邊昏黃的油燈。“我來幫你。”
她微頷首,沒答話。
“每年到這季節遞嬗的時候病人總會增加許多,不過今年的情況還真是異常,寒姐姐,你有沒注意到?近幾日的病人幾乎是平常的三倍多?”他自顧自地開口,與她天南地北聊著。
她點頭,表示理解。
歡介又逕往下說:“真枉費咱們平常的多番宣導,明明教過他們要懂得扶正祛邪,小心風、寒、暑、溼、燥、火六種邪氣……”
她默然轉過身去,將整理好的診單收進櫃子裡。
歡介抬眼,瞧見她白皙細緻的纖頸,一時怔楞住。好美的肌膚、好美的線條,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師傅也雕琢不出如此精品!
“天晚了,去用餐吧,歡介。”收拾妥一切,她方回身,對他說出一整天下來的第一句話。
如此淡漠的反應,縱是歡介擁有天大的熱情,也要折損。
懷著氣悶,他不平地問道:“寒姐姐,你最近送很多調養藥給病人,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原因?”他不是眼瞎耳聾的谷仲臣,他知道她正在改變,而原因……想起來他就膽寒發顫。
敖寒怔楞了半晌,終是沒回應他,輕巧地越過他身旁,離了書館。
歡介望著她纖細的背影離去,打烏依來鬧過一場後,她原就窈窕的身軀又自瘦弱了幾分,那嬌柔的模樣兒看得人眼眶發酸。
只恨那可惡的谷仲臣不懂得憐惜好人兒,若換成他……歡介的雙拳不由緊緊握起。
他要再長個幾歲就好了,一定帶著她遠走高飛,不再叫她受人欺負。
“寒姐姐,你的心情我瞭解。”他無奈地長喟口氣。“你想結束一切,我陪你,海角天涯,我不會叫你孤單一人的。”歡介也走出了醫館,但目標卻不是食堂,而是——馬廄。
黑幽幽的書館在所有人都離去後,才緩緩傳出一聲長嘆,谷仲臣自暗影處現身。
“寒兒啊、寒兒,在我面前耍把戲,你這不是在關公跟前耍大刀嗎?我要上了你的當,我谷仲臣就改入你敖家的門。”她不知道他已經暗中注意她好幾天了,她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他了若指掌。
月黑風高的夜晚,天無星、地無光,放眼望去盡是一片黯然。一條纖細的影子,拖著微跛的腳步來到馬廄。幾匹敏感的馬兒噴出了呼呼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