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冉顏帶著冪籬,透過皂紗看見了昨日去過莊子的盧府管家。
“正是。”冉顏微微頷首道。
盧管家略有些焦躁的神情一緩,喜道,“娘子一路勞累了,本應當先休息片刻……”
“不用。”冉顏果斷打斷他的客套,但又想到邢娘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溫和,便又補充一句,“太夫人的病要緊。”
因冉顏婉拒讓人過去接她,管家從天未亮便站在大門口守著,等到現在,心裡又是焦躁,又是不快,但冉顏爽快的態度使得他心裡生出幾分好感,連忙道謝,領著冉顏進了大門。
門內早已經有一頂轎子等候,管家請冉顏坐上轎子。
由於唐朝時還沒有普及帶腿兒的椅、凳,所以轎也與後期不同,矮矮的,裡面只能容納一人盤膝而坐活跽坐,冉顏是第一次乘坐這種轎子,有些不習慣,心說這盧家挺會擺譜,在家裡頭還坐轎。
但是走了一會兒,冉顏便知道為何要乘轎了。盧家院子極大,整族的人都聚居在一處,分了好幾個大院子,各院相連,而盧氏太夫人的院子則是在所有院子的最後頭,若徒步走過去,至少也得一刻的時間。
抬轎的轎伕健步如飛,冉顏坐在裡面卻極穩當。
冉顏到達太夫人的院子時,盧家所有人已然齊聚一堂,偌大的廳裡滿滿當當,約莫有三四十人,這似乎還只是嫡系子孫。
眾人看見帶著冪籬進來的冉顏,紛紛起身相迎。
看著這一大家子,冉顏當真沒有興趣一一見禮,只拜會過家主之後,直接道,“還是先看病吧。太夫人身體要緊。”
盧家大夫人面上不冷不熱,聽見冉顏這話,神情淡淡的道,“娘子隨我來。”
大夫人是齊氏氏嫡女,齊六孃的親姑姑,出身高貴,而且冉顏最近風頭正盛,早已壓過齊六娘,她自然是不喜,甚至心裡瞧不起冉顏,不就是模仿六娘冰冷的氣質嗎?六娘冷美人的名頭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獨特氣質,哪裡是什麼人都能裝出來的!
至於醫術,齊夫人更是不屑,小小年紀,瞎貓碰死耗子,救活兩個人,就能稱為醫術高超?若真是醫術如此了得,怎麼之前絲毫不顯宣告?
林林總總,齊夫人心裡是斷定了冉顏因為不甘於被冉家忽略,沽名釣譽想引起冉氏注意罷了。
盧弘晁心裡不滿妻子的態度,卻有火發不得,誰讓她身後有個龐大的家族呢!
齊夫人不過是態度不冷不熱罷了,並未做什麼過分的舉動,因此冉顏也不曾放在心上,隨著他們轉去太夫人的寢房。
寢房地方小,只進了幾個掌權者,還有他們的正夫人。
屋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酸臭味,混合中藥和檀香味,越發令人難以忍受,幾位夫人均是屏住了呼吸,餘光瞧瞧瞥向冉顏。
腐屍的味道都能忍受,這樣小小的氣味對於冉顏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甚至連眸色都不曾變動絲毫。
“請哪位再詳細說說情況。”冉顏開口道。
盧弘晁立刻答道,“母親已經連續嘔吐月餘,腹部常有疼痛,腹瀉,高燒時起,用了藥之後便退了下去,一旦停藥沒幾日便又會起燒,針灸用藥都未能止住嘔吐腹瀉,前日眼睛忽然出血,顏色血紅。”
冉顏點點頭,道,“我去看看太夫人。”
盧弘晁自然千肯萬肯,但冉顏是個未出閣的娘子,他自然不便陪同進去,於是示意齊夫人一眼。
齊夫人也不知是不待見冉顏,還是嫌棄內室氣味難聞,秀眉微蹙,卻還是挑開簾子,惜字如金的突出一個字,“請。”
冉顏進了內室,齊夫人和幾個女眷也跟著進去。
冉顏取下冪籬,交給身側的侍婢,旁若無人的跽坐到榻前。
崔老夫人面色無華,形容枯槁,滿頭的銀絲,雖然人還醒著,但神色懨懨,看見有人進來也只是微微動了動眼皮,又半眯著上佈滿紅血的眼。
齊夫人自從冉顏取下冪籬之後,便一直盯著她看,上上下下打量幾遍,眼裡閃過一絲驚豔。一直以來齊夫人都是聽齊十娘說冉顏如何如何,說她模仿六孃的冷傲,今日一見,竟非如此,同樣是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可齊六娘就像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女神,而冉顏卻如包圍在人身側的黑夜,說不上孰高孰低。
“去準備熱水和巾帕來。”冉顏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上了太夫人的脈。
齊夫人稍稍抬手,示意身後的侍婢出去準備。
“太夫人,稍後我會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