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聽見我與桑隨遠的對話了?”蕭頒垂眼看著正要退下去的白義。
白義心裡一突,只得道,“是。”
蕭頒垂眸看著水杯中自己的倒影,像是十分困惑,“你有沒有發覺,我最近是越來越善良了。”
這個話要怎麼回答?要說善良,比起昨日通的一個縣丞幾乎領著全家老小自盡,今日是蠻善良的。白義不安的看了蕭頌一眼大氣也不敢喘。
“呵,桑隨遠……你一直高高掛起,我怎麼翻盤。”蕭頌盯著外面偶爾飄過來的幾片玉簪花瓣,一貫璀臻的眼眸,逐漸幽深起來。
他刺激桑辰的原因其實很複雜到現在自己也弄不明白,不過他也只需自己明白一點就是要把曾經輸過的,給板回來。
至於冉顏,蕭頌眼眸微垂,問白義道,“你說我要不要把那個娘子弄回家呢?”
白義一陣暴汗,心想你堂堂一個刑部侍郎、蘭陵蕭氏嫡系郎君,這個問題需要想嗎?想要就娶,不想要就不娶。但轉念一想,郎君命硬克妻,他有這種想法……不會是動心了吧?所以關心冉十七娘的安危?
這樣事情,蕭頌自己看不明白,白義更不敢宣之於口,只能靜默的垂手而立。
蕭頒微微抬手,白義頓時像是卸了大刑一般,渾身輕私,他雖然很著急著跑出去,面上卻不能顯露,只得做一副持重沉穩的模群,退出了禪房之後,立刻飛奔起來。
寺外,桑辰站在柳樹下思慮良久,看了看半山上的影梅庵,潤澤的唇抿成一條線。
看了一會兒,桑辰拖著滿身的疲憊往懷隱的禪房走去。
曲徑通幽,禪房內傳來梆梆的木魚聲,越走近,空氣中的檀香味越明顯。
“師叔。”桑辰站在門口喚道。
屋內木魚聲一頓,片刻房門開啟,懷隱走出來立於廊下,淡淡看了桑辰一眼道,“我去叫人燒水。”
“我想與你說會兒話。”桑辰阻止他穿履鞋的動作。
懷隱鳳眸默然而平和,與他對視的時候會令人自慚形穢,亦會令人覺得安心。
桑辰斟酌了一下,直接道,“我想入仕。”
懷隱一貫平淡的表情裡多了絲許驚訝,修長的眉微微蹙起,顯然並不贊同他的做法。桑辰是個難得心靈至純之人,他並非不知世事險惡,只是摒棄它們,這在懷隱看來不是逃避,而是一種才能,就如蓮花出淤泥一般。
這種天性,很不容易改變,在複雜的官場上,他可能很快便會折殞。
“為何?”如果是旁人,懷隱可能就只有一句“隨了本心便好”,可面對桑辰清泓般閃爍著期待的眼眸,他還是多問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九章讓我救你
懷隱看見桑辰漲紅的臉,忽然想起回寺的那日,他看見桑辰歡喜雀躍的樣子,心下頓時瞭然。
“你想保護那位娘子。”懷隱在廊下跽坐下來,垂眸盯著面前水缸裡飄著的落葉,瀲灩的眸光也隨著落葉周圍一圈圈的漣漪波動。
桑辰紅著臉,不安的抓著衣袍,在他身邊跽坐下來,老老實實的聆聽教誨。
懷隱看著他的模樣,又想到他性格,眉間一直沒有鬆開過,薄唇微啟道,“那位娘子並不喜歡你。”
在懷隱的注視中,桑辰的臉色一點一點白下去。
“如果你想擁有保護她的力量,根本無需入仕,承認崔氏六房嫡子的身份,繼承令尊的爵位,你就是博陵崔氏嫡系子孫,堂堂誠縣公。”懷隱鳳眸微轉,帶著悲憫的目光看向桑辰,看著他抗拒的目光,道,“你看,你對她的心思,也不過如此。”
桑辰臉色煞白,震驚的看著懷隱,他沒有想到這個一向只談佛法的師叔,說起話來會是如此犀利,毫不留情。
懷隱似乎並沒有想要停住的意思,“你痛恨父母太脆弱,母親自殺父親殉情,你恨崔氏拋棄你,所以不願承認他們,可是隨遠,這個世界上比這更殘忍的事情比比皆是,你忍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同樣忍受不了以後會發生的種種。那個娘子若是真有意於你,會甘心陪你過隱姓埋名的漂泊生活,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是嗎?”
這一番話說得言言逆耳,字字誅心,讓桑辰久久不能應對。是啊,郎有情妾無意。
懷隱伸手拈出水缸裡的落葉,清越的聲音猶如指點迷津的佛音,“不管你成不承認,你與蕭郎君的背景地位都不相上下,而且相較之下,你比他的更加清白,可是從一開始你就輸了。”
“為什麼?”桑辰也隱隱知道結果,可是他始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