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荷花知道茉莉是個嘴硬心軟的,對什麼事兒都要刮刺幾句,就放軟了聲音,拖著糯糯的長音喚道,“上山肯定凍壞了,趕緊上炕來暖和暖和。”
見妹妹這樣,茉莉也放柔了表情,可嘴裡還是嘮叨著說:“荷花你也是的,出去打酒還能摔了罈子,可是讓你乾點兒活了,以後快老實在家待著,這些就等我回來做就是了。”
祝永鑫在外頭把揹回來的柴歸攏好,正好進來聽見茉莉的話,就接言道:“也不知是誰家的混小子,把咱家荷花推倒,這才摔了罈子,倒是不能怪她的。”
博寧一聽就跳了起來:“誰幹的,活膩了是不是?”
茉莉的眉毛立起來,叉腰訓道:“哪兒學的這些個歪話?我看你就是欠揍。”又低頭對荷花道,“荷花,以後遇見這樣的,要什麼都給他,不過是罈子酒,何苦把自己也弄傷了。”隨即又埋怨自己爹道,“爹你也是的,娘身子沉不方便也就罷了,你咋也由著荷花去打酒,她才幾歲的人兒?”
祝永鑫也不往心裡去,拍拍她的頭頂說:“那就煩勞你去給我打一罈酒,順便把罈子錢賠給人家。”然後也對荷花說,“你姐說得是,以後遇到這樣的,要啥都給他們,弄傷了自個兒就不好了。”
茉莉嘴上抱怨,但已經扣上帽子準備要出門,伸手道:“就會使喚我,拿錢來吧!”
“找你娘要去。”祝永鑫打發她出去,才朝炕上的一雙兒女說,“收拾收拾炕,馬上就要開飯了。”
茉莉打酒還沒回來,大哥博榮卻是從學堂回來,進屋先掃了身上的雪,然後就去幫弟弟放炕桌,一低頭瞧見荷花手上纏著白棉布,眉頭頓時就皺起來,心疼地問:“荷花咋還把手弄傷了?”
博寧立刻跳起身,連比帶劃地說:“大哥,你還不知道呢,荷花的手可不是自己不當心弄傷的,是不知哪裡來的幾個混小子搶她的酒罈子,把她推倒摔傷的。”
“誰家小子這麼大膽子,青天白日的在村裡就敢劫道兒,還弄傷我妹妹,真是翻了天。”博榮一聽這話,頓時就火冒三丈,“荷花你跟大哥說是誰,我去揍得他下不了炕,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你。”
博寧聽了這話立即跳腳助陣,恨不得現在就跟著大哥出去把場子找回來似的。
“大哥,我當時也沒看清都是誰,再說不過是幾個半大小子淘氣,犯不著去得罪人,若是把人打壞了咱家還得賠錢不是。”荷花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氣,平時最是穩當本分,但若是脾氣上來,那可當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敢上去跟人拼命的,她偷偷踹了博寧一腳,嘴上就趕緊和稀泥。
說話間茉莉拎著酒罈子回來,聽到屋裡說話頓時衝進來嚷道:“哥,你好歹也是讀了幾年書的,怎麼動不動就惦記著跟人打架?自己出去跟人動手也就算了,還想教著博寧也不學好?”
博榮天生對自家妹子沒有招架能力,見荷花並不計較,茉莉更是小辣椒似的嗆人,就也不再提這事兒,憨厚地笑笑,溜到灶間幫蘇文氏盛菜。
“我今個兒去拾柴的時候,好幾只喜鵲在書上吱吱喳喳地叫,我就覺得是要有好事,回來就瞧見娘做好吃的了。”茉莉手腳麻利地揀碗揀筷子,然後皺皺眉頭對方氏說,“娘,我跟二弟回家的路上,正好遇見三嬸子,拐彎抹角地打聽咱家今天吃啥呢,別等會兒就不請自來了,若是給她看見豬肉燉酸菜,肯定又要吵鬧著分家了。”
“就你話多,留著力氣多吃幾口飯吧!這大油先擱這兒晾著,等吃了飯給你奶送去。”方氏斥了女兒一句,雖然她也知道兩個妯娌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從來都不在孩子面前指摘什麼。她進屋給祝永鑫倒上酒,在窗外的屋簷下扯了幾個紅辣椒丟進灶底烤焦,捏碎了撒在酸菜湯上,最後端著上尖兒一盆酸菜進屋,屋裡頓時就盈滿了勾人食慾的香氣。
博寧使勁兒吸吸鼻子,似乎把那飄來的香味兒都吸進肚裡就等於多吃上幾口似的,接過方氏盛好的一碗酸菜,卻轉手就擱在了荷花眼前,又多挑了幾片肉夾進她的碗裡說:“多吃點兒肉,人都說吃什麼補什麼,受了傷就得吃肉才好得快。”
荷花沒有笑他滿嘴說不通的道理,只覺得這酸菜味兒聞在鼻間,卻是把鼻子也拐帶的酸楚不已。
熱氣騰騰的酸菜湯,上面撒上烤乾的紅辣椒,湯上飄著點點油花兒和片片紅雲,讓人看到就食指大動,連平時飯量一直不大的荷花都吃了兩碗,直躺在炕上嚷嚷著撐死了。
方氏見丈夫和孩子們都吃得興高采烈、滿頭大汗,心裡比自己多吃幾塊肉還要歡喜,正伸筷子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