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耳邊又傳來這種不祥的聲音。緊接著,我又有了數次被人從高處拋下的感覺。
“程區長,你們節哀吧……”
突然,外面一片肅靜。
難不成我真死了?
“煙兒,轉機到了!”哥哥的聲音驟然提高八度,接著,遙遠的天際像是被人用大力扯開了一條口子,黎明的曙光瞬間熾亮了我的眼。
哥哥——我心下暗喜。我知道哥哥不會拋棄我,他會讓我活得很好。
熾亮的光線中倏然走來一個筆挺的身影。我一陣眩目,這身影如此熟悉,卻不是我朝思夜唸的哥哥。
“笨女人!”那人徑直來到我的面前,冷冷地伸出一隻手。
驀然對上他那對清俊的眸子,我那顆已經不受控制的小心臟竟然突兀地跳動起來。
何安東,這個從踏著黎明而來的帥男人居然是讓我又懼又畏的何安東?想起他對我的無視與冷漠,我擊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奇蹟啊!病人心跳有力,只要她能睜開眼睛,就是奇蹟……”
“笨女人,手拿來!”
我猶豫地伸出手,因為揹著光亮,我居然瞧不出那張臉的表情。
“這就對了,記住我的話,不對生命負責的女人是天下最笨的女人!”
一揪一扯間,我的身體突然神經質地蹦了起來,接著,我一直髮沉的眼皮也像被人催趕著似的無意識地睜開了。
“醒了!煙兒,你終於醒了……”劉福香號啕大哭,我的意識雖然還未完全聚攏,但是,我已經從她的哭聲裡聽到了她的內心獨白:那就是,他那不良兒子保住了,他丈夫的烏紗也保住了。“煙兒,你可不能再想不開啊!小貝妮明天還要去市裡參加舞蹈比賽,就是為了她,為了你的父母,你也要好好活著……”
我又活了過來!在醫士人員大呼奇蹟的歡呼聲中,我茫然地瞪著天花板,思緒還在那個讓我費解的夢境裡徘徊。
因著這個夢,我忽視了劉福香對我切切的呼喚和續叨的哭嚎,也忽視了程傑那雙深情而關注的眼神。
我很想繼續入夢,尋找那位在夢中拉了我一把的何安東。我也很想問問哥哥,何安東的出現於我來說是福還是禍?他那一把,是把我拉回了人世,還是又讓我回到了這個摻合著百味的人生大舞臺。
我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刻,是真的睡,而且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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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間,我感覺有人在不停地搓著我的手腳心,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衛梓青。
是的,只有他才會毫不避嫌地搓著我發涼發木的腳心,只有他才能在魄人的寒夜裡給我溫暖讓我安心。
我不再遲疑地睜開眼睛,猛地對上一對清冷的眸子時,我那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臟還是忍不由自主地蹦了兩蹦。
是楊尚軍!那個穿著醫生服不時地給我搓著手心腳心的人居然是楊尚軍。
“醒了?”看著我茫然地盯著他的眼神,楊尚軍終於會笑了。
我很想像他那樣笑一笑,但是,我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一直是緊繃著的,就連那雙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靈光,只會一眨不眨地盯著某處出神。
楊尚軍安然地坐在我的床前,一邊不停地搓著我那隻沒被輸液器繫結著的手,一邊真誠地對我說道:“煙兒,不準慢待自己的生命,只要勇敢地走出去,你的明天會更好!”
這是楊尚軍嗎?我依然一眼不眨地盯著他。在我的意識裡,因為失約,他早已對我恨之入骨。若是不然,不久前的那次假意自殺中,他不會狠到不讓護士為我導尿。
“你已經不吃不喝地躺了五天,煙兒,再這樣下去,我也會被你逼瘋的。”
這真的是楊尚軍麼?在我的意識裡,這番話應該是程傑說的。
一想到程傑,我的胸口處突然一陣刺痛,原本挺著的身體也呈彎曲狀勾了起來。
“煙兒!”楊尚軍異常驚喜地掀開我的被角,不避男女之嫌地撫著我顫顫地勾起的身體。
一陣涼氣襲來,我擊靈靈地又打了個寒顫。好窘,原來,被子下的我一直在不著寸衣地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