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下為高之基,靜又為下之本也。古今來或大國以下小國,如成湯下葛伯,卒取葛之地而撫而有之是也。或小國以下大國,如勾踐下吳王,卒取吳之業兼而有之是也。又或大國不自大而自小,所以取小國如反掌也。亦或小國安於小而事大,所以取大國如拾芥也。論赫赫大邦,實為諸國表率,而撫綏有道,懷柔有方,不欲併吞天下,以山河為一統,乃欲並蓄小國,以天下為一家,實非有大過人之德者,不能休休有容也。宜天下歸仁,萬方奉命矣。區區蕞爾,同屬分封,藩臣而貢獻頻來,幸趨恐後。不欲高人以取辱,莫保宗社以靈長,惟期事人以自全,幸延蒼生之殘喘,亦非有大過人之智者,不能抑抑自下也。宜人心愛戴,天命來歸矣。況乎人必有所志而有所欲,今大國欲兼畜人,小國欲入事人,兩者所欲,一仁一智,已各得所欲而不流於人慾之私,足見大小諸邦,名循其理,安其分,而無敢越厥職者焉。雖然,小者自下,其理固然;彼大者尤宜居下,始見一人之端拱,為天下之依歸。治世如此,治身又何異乎?
“大國”喻元神也,“下流”喻以神光下照丹田,而陰精亦下流入丹田,神火一煅,精化氣矣。此個丹田即元關也。夫人一身之總持,五氣之期會,三花之凝聚,結丹成胎,出神入聖,無不于丹田一穴是煉焉。故曰“天下之交”,猶百川眾流之朝宗於海也,煉丹之所在此。而合藥之道,又貴以柔須為主,故取象於天下之牝。牝柔也,和也,即太上所謂“道”,又曰“專氣致柔”。如此至柔至和,則元精溶溶,可以化氣而生神。且元精在內,靜攝腎氣於其中,迨神火一煅,精化為氣,於是行逆修之術,運顛倒之功,升而上之,餌而服之,送歸土釜以鉛製汞,即以牡制牝,此河車以後之事。若在守中之始,心本外陽而內陰,腎本外陰而內陽。以後天身形而論,心之外陽為社,腎之外陰為牝。今自離中虛而為陰,坎中滿而為陽,即《悟真》雲“饒它為主我為賓”;又曰“陽本男身女子身,陰雖女體男兒體”,此顛倒乾坤,離反為牡,坎反為牝矣。修煉之法,務令心之剛者變柔,動者為靜;腎之柔者化剛,靜者反動。是以離之柔和,溫養坎之陽剛,此即“火中生木液,水裡發金剛。”以心使氣,以性節情。情不妄動,無非以默以柔,謙和忍下。以煉心性。故上田美液,流入元海;液又化氣而入丹田。“大國下小國”,即由上田到下田也。“取小國”者,採取丹田金水之氣,逆運河車,上轉天谷是也。“小國下大國”,又從下田上崑崙是也。取大國者併合崑崙金液,共入黃庭也。我以上田甘液美液。流入下丹田以生氣,則取丹田之氣者,是為大國之自下以取也。又或丹田之氣,逆上天谷以生液,則吞天谷之氣,是為小國之自下而取也。此即金水上升,鉛氣合髓,精凝氣調,片響間化為甘露神水,流於上顎,滴滴歸源,即液化氣之候也。待氣機充壯,又運河車,送上崑崙,吞腦海髓精,復降下黃庭,是氣又化液之時也。然“大國者下流”,以柔以靜,休休有容,誠有大過人之度,此即神化氣而氣化精,予以充滿丹田也。故有欲兼畜人之德,小國亦有內朗之智,自知勢力不敵,甘願入覲奉命,誠有大過人之量。此即精生氣生神,亦以歸依黃庭也。故有欲入事人之道。兩者所欲,均無外慕,故丹成九轉,道高九天,永與乾坤並壽焉。其德之交歸為何如哉?修身妙訣,無出於此,得者寶之,勿輕洩焉。
第六十二章為天下貴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壁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
大道者生於天地之先,混於虛無之內,杳冥恍惚,視不見,聽不聞,搏不得,而實萬物倚以為命者也。子思子曰:“君子之道費而隱。”無道無物,無物無道。大周沙界,細入微塵,不可以跡象求,不可以言語盡,誠至無而含至有,至虛而統至實,浩渺無垠,淵深莫測。萬物之奧,莫奧於此。善者知此道為人身所最重,故珍而藏之,煉而寶之,不肯一息偶離;不善者亦知有道,則身可存而福可至,無道則命難延而禍亦多。保身良策,莫道若也。況本中庸之道以發為言,則為美言,猶美貨之市於市朝,人人知愛而慕之,且欲撫而有之。本尋常之道以見諸行則為尊行,猶主公大人之身價,人人皆敬而禮之,且各尊而上之。若非可言表,市之反以遭辱;若非行可為坊,加之又以致謗。《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足見善惡雖殊,而其好德之心一而已。見有善者,吾當敬之。即有不善者,亦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