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純冰火真氣之人,只有大師一人。”
“上天雖有好生之德,然老衲與謝盟主是敵非友。”
“謝某欠大師一個人情。”
“老衲苦禪多年,早已四大皆空,無慾無求。然而,以謝盟主之為人,老衲若以浩氣盟從此只得相助南詔段氏為人情條件,反而是對盟主的侮辱。”
“大師心中明慧,多謝大師成全。”
“然而謝盟主多少也須給老衲一個可以使老衲甘願出手救人的理由。”
長久的沉默,穆玄英似乎只能聽到山間呼呼的風聲。他微弱地張口,卻只能發出模糊的氣音:“師父……”被蒼山洱海原應美麗溫柔的雪月花風吞沒。
許久之後,他聽到謝淵沉聲說道:
“謝某此生……從未求人。”
隨即便是咚的一聲,膝蓋與山石磕碰的音色。
枯榮大師口宣一聲佛號,輕輕嘆息。
穆玄英眼角溢位淚來,無法動彈的手只願拉住謝淵起身,嘶啞的喉扯著最後一絲力氣:“師父……不……要……求他……”
枯榮大師沉默許久,伸手將謝淵扶起,道:“小施主與謝盟主是何淵源?”
“他之父救謝淵一命,為浩氣盟戰死。”
“若是老衲當真要以大唐南詔政事要挾,謝盟主該當如何?”
謝淵平靜道:“帶玄英回南屏山……向仁劍謝罪。”
枯榮大師輕輕搖了搖頭,合十道:“謝盟主,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外面飄起幾滴雨,謝淵站在窗外望著蒼山十九峰微微出神。
枯榮大師的禪房窗戶倒是觀蒼山雪的好地方,幾能將銀白連綿的山峰盡收眼底,枯榮大師在此獨坐枯禪六十年,有這壯麗卻冰冷的景色相伴,也許並不孤獨。
身後腳步緩慢輕微,枯榮大師走出禪房,道:“老衲只能保小施主此次平安,至於小施主的三陽絕脈,不知謝盟主可曾有過日後打算。”
謝淵道:“打算過,沒有結果。”
枯榮大師低頭撿起一顆之前打鬥時散落的菩提佛珠,緩緩放入袖中,道:“我本是段氏宗親,我段氏常有出家為僧者,我有些不同……我孩童時期已受戒。”
“釋迦牟尼在娑羅雙樹雙樹間涅槃,據傳其時四方雙樹皆為一枯一榮,且皆有名稱,分別稱之為,常與不常,樂與不樂,我與無我,淨與不淨。”
“大師數十年潛心參禪,佛法高深。”
枯榮大師微笑搖頭:“老衲這臉半枯半榮,便已是未曾參透枯榮佛法的證明。”他頓了頓,道:“謝盟主,老衲與小施主也算頗有塵緣,那日所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老衲犯口舌之戒,卻是不忍……”
謝淵望了望他,道:“大師之意,謝某明白。”
他望著高遠的蒼山,負手而立,緩緩道:“謝某年輕時在天策府中,認識一對年輕愛侶,兩人同為天策將領,每次出征均攜手並肩,心意相通,數年未嘗敗績。後來,少年將軍於陣前受傷,不幸重傷不治,女將軍不過從他手中接過了軍旗,不過是對我們淡淡說了一句擺陣迎敵。她策馬前,回頭看了少年將軍一眼。”
“那時謝某年輕,全不知那一眼有何含義,直到長安饑荒,謝某攜玄英等人前往賑災,謝某每次分兵外出疏散災民,回營之時,都能自玄英眼中,看到相同神色。”
“我看著他自小小童子長成少年,玄英今年尚未滿雙十,謝某已經老了。”
“大師佛法慈悲禪功高深,玄英託於大師此處,謝某無甚不放心。蒼山洱海仍有許多事待謝某去做,這段時日,玄英便有勞大師照料。”
穆玄英安靜躺於榻,鼻息沉沉卻穩定均勻,臉色也已有些微紅潤。謝淵坐在床沿,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將他的亂髮理了理,俯下身,親了親他的額頭,起身,取了長槍,向枯榮大師辭別。
枯榮大師目送他身影消失,回屋道:“唔……我可什麼也沒說成。”
穆玄英睜開眼,翻了個身臉對著牆,伸手撫了撫額頭,懨懨道:“你口才太差。”
枯榮大師莞爾,他年事已高,卻因獨坐枯禪而對外人吝惜言辭,卻是對這個心存仁厚的年輕人頗有愛護之意。
昨夜為穆玄英療傷,穆玄英醒來知道自己身負三陽絕脈之事,枯榮大師心中暗悔,實不該讓這個少年提前知道自己活不過二十七歲。
穆玄英抹了抹眼睛,抬起臉,唇色仍蒼白著,卻是笑道:“算啦,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師父救的,若不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