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都值得賭上一賭,賭面前這群人雖然驕橫,畢竟年少,心腸還沒有變成蛇蠍一般冷酷無情。其實贏面蠻大的,充滿正義感的女記者和萌萌的小姑娘肯定被打動,那個酷酷的軍人至少會保持中立。
要取信於人就不能遮遮掩掩,滿江紅平靜地掃視了一圈,把計劃和盤托出。
“填海區是樟木市最髒最亂最差的地方,大部分住戶是撿垃圾和非法種菜的。另外,通緝犯、販毒、走私、偷盜、撈偏門的也不少。樟木市城區漂亮乾淨,可你們在天橋底下,人行道旁,時不時會碰到一些殘疾小乞丐,他們痴痴呆呆,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有的臉燒得一塌糊塗。這些小乞丐有一部分是從這裡流出去的,一共二十三個。
“我原來以為丐幫從外地收羅了這些殘疾小孩,後來才知道許多小孩是拐來的偷來的搶來的,當初並不殘疾,是被打成那個樣子的,當初也不痴呆,是被藥物弄成那個樣子的。他們的胳膊養好了,就被再次折斷,流膿流血最好,因為越是悽慘就越能討來錢。有的小孩子被打死,有的病死,就地埋了,也沒人知道。五天前那些人又從外面弄來三個小男孩,其中一個才五六歲的樣子,兩隻眼睛都被剜掉了,隔著鐵門聽到我的聲音,問:‘哥哥,天怎麼還不亮呀!’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場景,一個小孩子天真地仰起臉,用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窿望著你,問:‘哥哥,天怎麼還不亮呀。’
“用法律治那些人的罪很難找到證據,何況一有風吹草動就跑掉了。就算坐牢,兩年後出來又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繼續作惡。這些天我收集了一些逍遙水,一種有麻醉作用的毒品,在今天下午下到了他們的水缸裡。等一下我就會去討回公道,讓罪惡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們放心,我不會釀出命案的,怎麼著功勞也得留給後來破案的警察。
“在危區的深處,那些人打通了兩棟別墅的圍牆,養了兩條狼狗,每天開一輛中巴車出去,屋裡只留下兩個婆娘做飯,傍晚時才帶著乞討完的小孩子回來。一共有六個人,一個高階武士,兩個中階武士。上面還有大頭目,每隔三四天就有小車開進來收錢。他們一般六點半回來,七點開始吃飯。我弄到的逍遙水不多,又被稀釋,未必能有多大的效果,時間一拖久藥性自然解了,所以必須搶在七點半之前動手。他們單打獨鬥不是我的對手,但是人多,地方又狹窄,肯定有刀,還可能有槍,所以我也未必能夠贏。好在他們在明處我在暗處,這是一個優勢。
“這些資料和證物的埋藏地點,在下午兩點傳到了《南方週報》譚記者的郵箱,在下午四點傳到了《東方週報》吳記者郵箱。我甚至給他們發了簡訊,說晚上八點在填海區會有大新聞。計算路程,他們如果接到資訊就動身,拋開請示及與警方聯絡的耽擱,最快九點鐘能夠趕到。同時,晚上七點鐘的時候郵件也會傳到王晶和其他十幾家記者的郵箱。為什麼不單獨通知本地媒體,這道理,你懂的。一旦有其他媒體介入,事情搞大了,當地政府就是想蓋住家醜也蓋不住,那些孩子才能徹底得救。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媒體有所反應的基礎之上,我希望能夠獲得你們支援。你們的長輩是本地高官,出了這樣事情短時間內顏面無光,對未來卻極有好處。紙畢竟包不住火,膿瘡破得越早越好。有你們參與關注,下面的人不敢隨便搞名堂,處理會更有效率。我只是匹夫之勇,把膿瘡捅破容易,後續安置卻是一項浩大瑣碎的工程,實在力不從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你們有心,希望能坐到七點半鐘下山,八點鐘報警,陪警方一起去危區深處看看!用什麼理由?太好編了。王晶記者不是收到郵件嗎,邀幾個朋友過來一探虛實,於是發現了真相。
“現在時間是六點二十,我得走了。你們也可以冷眼旁觀,但是希望不要走漏風聲,也不要透露今天和我相遇的一切,那會對誰都沒有好處,而且很可能成為別人攻擊你們父輩的話柄。”
他說得很流暢,彷彿只是出門買一瓶啤酒,而不是面臨生死兇險。
他以真誠,若你懷疑,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虛偽的;他以單純,若你複雜,那他所說的一切都別有用心。
所以他只是平靜地敘述,不亢不卑,沒有刻意營造氛圍,那些推波助瀾、誘導指引、激勵恐嚇的話語隱藏在其中,也是本來就想說的。
他說完了站起身,剩下是這群人自己的選擇。
現場靜悄悄的,王晶與小紅甚至抽泣起來。劉豐同李正幾乎把腦袋都埋進了褲襠,周亮則漲紅臉拉著周遠的手急急低聲說什麼,周遠摔開他,表情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