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法的秘密沒有很多人知道喔。”董鬱琦如果往這方面發展,假以時日,絕對是個狠角色。“你考慮看看吧。”
“鬱琦,你……”
“是什麼秘密?我也想聽。”虛弱無力、卻充滿好奇的嗓音,此刻突兀地從病床方向傳來。
站在門口對峙的三人猛然回頭。
“你醒了?被吵醒的對下對?要不要再睡一下?”顧以法立刻像是著了魔一樣走過去,還回頭譴責地瞪了客人們一眼。“他們正要走。不送了。”
“我想知道。”謝青雯堅持。“我不喜歡秘密。”
她真的不喜歡秘密。
柏景翔有著秘密,梁伊呂也有著秘密。她只能無助地深陷其中,等待著答案見光的那一天,之後,承擔幾乎令人無法承受的後果,
她不喜歡。所以她選擇主動出擊,尋求答案。
“既然這麼多人想知道,我也很想講,學長,就只好委屈你服從一下多數了。”董鬱琦已經恢復了她優雅的舉止、絲緞般的語調,只是美眸中閃爍報復的決心,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他的秘密跟大力士阿基里斯差不多,在那裡!”董鬱琦突然纖手一指,指向顧以法的腳踝。“不是腳後跟,是旁邊。對,把褲管拉起來。”
麻臉早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手頂住顧以法的肚子,另一手,立刻按照指示,扯起他的褲管。
眼看大勢已去,顧以法放棄了掙扎。他無奈地站在原地,讓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
“大毛師傅,這真的是你的作品嗎?”對她本來很有敬意的麻臉,此刻有點遲疑了,“我……怎麼看不大出來這是什麼?”
“蚊子!”答案從董鬱琦潤紅美麗的唇中光榮公佈。“是一隻蚊子。不是失敗的蜜蜂,也不是太瘦的蜻蜓。”
“不大像……”
“那是很多年前,剛開始學刺青沒多久的練習作嘛。”董鬱琦為自己辯護。“而且之前練習的不是龍就是鳳,誰知道他一來就說要刺只蚊子。你沒聽過畫鬼容易畫人難嗎?天天都在看的東西,就是最困難的。”
“到底為什麼要刺一隻蚊子……啊!我知道了!”麻臉畢竟不是笨蛋,怎麼說也算是討債界的一名精英了。他回頭,指著正努力忍痛伸長脖子想看的謝青雯。“是她的名字!對不對?他叫她蚊子,我有聽過!”
刺青。蚊子。
青雯,確實是她的名字。
顧以法只輕鬆一抬膝蓋,蹲在面前的麻臉,下巴就被撞了一下,害他差點咬斷舌頭。
“胡說,我都只在她面前這樣叫她。”
好不容易送走訪客們,顧以法到浴室去把鮮花插起來。
謝青雯則是安靜靠著床頭,在剛剛醒來的迷茫中,努力思索著。
一個接著一個,秘密見光了,謎團解開了。
可是,還有許多她想不通、不能理解的事情。
就像……她不明白柏景翔。他為什麼願意照顧她、和她在一起?
是為了緬懷過往光輝燦爛的少年時光?還是純粹憐憫她?抑或是,像顧以法推測的,被梁伊呂脅迫才這樣?
柏家的父母對她,真的那麼壞嗎?可是到最後,他們顯然在地下錢莊的壓力下,也沒有要她的錢,還不斷暗示她離開。
他們還願意收容諾瑪,對可憐的諾瑪很好。
梁伊呂,到底為什麼有如此醜惡的一面?怎樣的環境,會造就出這般扭曲的人格、性情?
一切只能靠猜測了。
要是有一本藏在隱密處、不為人知的日記就好了,裡面最好記載了柏景翔十年來每天的心情點滴,以及梁伊呂的所有成長曆程、陰謀詭計,鉅細靡遺解釋他成為今天這樣的原因。只要找到拿出來朗誦一遍,所有的謎團就迎刃而解:
很多電影或小說,不都是這樣結束的嗎?
然而人生從來不照著劇本走。大部分時候,對於別人的心,只能用猜測和揣度去接近,還不一定成功:有些謎,永遠不會解開。
所以,願意坦然相對、真誠以待的人,才會那麼珍貴。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捧著鮮花出來,顧以法又立刻注意到,那張被折磨得有些憔悴的臉蛋上,明亮的眼睛裡,已經恢復了幾分神采。
而且,還流轉著盈盈的淚。
他又緊張起來。“怎麼了?又怎麼了?你是不是在痛,可是忍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