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她可以撐過去的,多少年、多少考驗都經歷過了,這次也一樣,她不會被打倒。
“我想聽。”好久之後,她才能開口說話。“無論如何,只要有新發展,我都想知道。”
“嗯。”顧以法點頭,開始反問:“看你這麼驚訝,難道之前都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嗎?”
謝青雯苦笑。“我不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學長,你應該知道。”
他當然知道。
顧以法對這件事情,可是有著刻骨銘心的體認。
但是他選擇沉默,再度跳過一個議題。
“時間晚了,我該回去了。”謝青雯說。“今天謝謝你,以後如果忙的話,學長可以打我的手機聯絡,不用這樣跑來。太麻煩了。”
“我不信任電話,也不相信任何電子記錄或通訊工具。”顧以法說。他把寫得密密麻麻的迷你筆記本合起來,放回口袋裡。
“為什麼?”
“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通訊方式。現在的監聽技術愈來愈發達了,日新月異。”他又聳聳肩。
“我們講的這些……會牽扯到什麼機密嗎?”她困惑地問:“有必要這麼緊張、神秘?”
“小心一點比較好,這算是我的職業病吧,放心,不用怕太麻煩我,我會把誤餐費跟路程補貼都加在一起,到最後一起跟你算。希望你到時候看到帳單時,不會當場昏倒。”他說。
語氣非常冷靜認真,謝青雯卻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繃緊到快斷掉的神經,也放鬆了。
“感覺上,學長,你好像可以讓我傾家蕩產,果然跟電影演的不一樣,電影裡的私家偵探都不用收錢,案子查完就消失了,”
回來了,記憶中那個活潑愛笑、笑聲好可愛好特殊、講話很大聲的謝青雯,終於回來了。
雖然只有一下下。
他們在距離老公寓至少還有一千公尺的地方分開。下車之際,顧以法把已經冷掉的便當推給她。“你帶回去吧,當消夜吃也好。”
“可是學長你也……”
顧以法搖搖頭,無聲但堅決地,示意她不要再推辭。
她接過了。
“就算沒人問,也要自己記得按時吃飯,知道嗎?”
目送那輛毫不起眼的房車沒入黑暗,視野中,漸遠的紅色尾燈突然模糊了。
他叮嚀她吃飯。
上一次有人關心她吃飽了沒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粗枝大葉的柏景翔從來不曾這麼細心過,不管是在兩人是學長學妹、情侶或未婚夫妻的哪一個階段。
每天見面的柏家父母……更別提了。
而她自己的父母,已經在她大學畢業之後,兩年之內相繼去世。從那之後,她就變成了一個孤伶伶的人。
孤單,是一種蝕心透骨的強酸,慢慢腐蝕掉一個年輕女孩的朝氣與笑容,讓她急速成長,也急速憔悴。
在那個時候,她可以為了逃避令人窒息的弧寂感,做出許多瘋狂的事情,比如接下無數家教與音樂班的課程,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
或是,盲目地接受一個明明知道不適合的人。
第四章
劈腿。
多麼古老的戲碼、多麼可笑的藉口,而且……簡單到荒謬。
謝青雯卻沒辦法擺脫愈來愈濃的困惑與不解。
因為當期的校友通訊刊登了柏景翔意外身亡的訊息,加上顧以法這一陣子以來陸續找了不少人探詢,有些昔日同學開始打電話來慰問、致意。
說也奇怪,在這種時候,謝青雯卻一點也不想接電話,以汲取一點溫暖和善意。她寧願直截了當地說:“我只想問問題,你們知道的話就回答我,不知道的話就掛電話。”大家都輕鬆。
可惜這是辦不到的。死掉的人可以撒手不管,還苟活下來的,就得面對世俗的一切繁文耨節、怨憎情仇,無法脫身。
她幾乎要怨恨起柏景翔了。
晚餐時分,她照例來到柏家,幫柏家兩老準備晚餐。
柏父六十歲左右,因為長年抽菸的關係,肺很不好,總是聽見他斷續的咳嗽聲。而柏母中風過,到現在左半邊身子還不能自由活動,勉強能使用的右手也經常性地抖動不止,完全沒有料理家務的能力,
他們對謝青雯卻一直很冷淡,尤其在柏景翔死後,幾乎把她當作不存在似的,見她來家裡,總是冷臉相向,毫無歡容。
“翔啊,你在那邊有缺什麼、想吃什麼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