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雷吐出一口氣,他總不能告訴賓利,他不是人類,所以人類的小孩不會是他的親人。反正塞維希爾之前在西班牙用魔法操縱了國王,讓他認為他是王室的一員,因此一直用國家的錢白白地養活著那個史前生物,那麼現在他就用一用這個藉口也無妨。
“現在我完全相信你的清白。”賓利說,“我們只有等那個孩子醒來,然後問一問他究竟是什麼來歷——那種髮色真的十分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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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所謂的大戲當然看不成了,馬車打道回府,賓利坐在壁爐邊把栗子丟進去,聽著噼啪的響聲,等著尼爾回來稟報情況。
他沒有無聊地多等很長時間,天還沒有黑,尼爾就回來了。賓利立即跳起來,快步走向他,問道:“那個孩子怎麼樣了?你們問過他的身份來歷嗎?”
尼爾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遲疑的神色,賓利更加著急:“難道有什麼隱秘嗎?”
由於賓利的追問,尼爾終於小聲說:“已經查明瞭那個孩子的身份,他和他的母親一起住在肯寧頓花園門路的奧德利大院——那是個貧民集聚的地方,住的都是倫敦最窮的人——那孩子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
索拉雷手裡的書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的聲音才使得屋裡的幾個人都回過神。賓利扭過頭,看著索拉雷的眼神裡明顯出現了動搖和不信任,索拉雷哭笑不得。
怎麼偏偏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呢?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個意識不明的夜晚對某個女人行了不軌之事——還是在四五年前。
“但是,”尼爾話鋒一轉,“那孩子已經六歲了,所以我想……”
已經六歲的孩子,那麼他母親懷上他的時候最起碼也是六年前。而六年前只有十三歲的索拉雷,還完全沒有男性的能力。
索拉雷鬆了口氣之後,又覺得無比地尷尬和羞惱。為此,他幾乎有點惱羞成怒了。迴避了賓利和尼爾不約而同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索拉雷把剛剛撿起來的書丟在椅子上,逃跑一樣從起居室走出來。
然後他在聽見尼爾的下一句話時,自動地停在了門口。尼爾的話顯然是對賓利說的,但是他的聲音很大,也不排除同樣想讓索拉雷知道這件事的意思。
他說:“那孩子的母親在兩週前過世了,所以那個孩子被攆出了他原本住著的地方,成為了一個流浪兒。然後,在剛剛發生的那場事故當中,他很不幸的,喪失了記憶——我們,我和那位醫生,已經確認過了,這孩子什麼都不記得,腦子裡乾淨得像是剛從孃胎裡出來一樣,連話都不會說——先生,您說他會不會是被魔鬼附身了?”
賓利連忙說:“閉嘴!如果你隨隨便便說出這樣的話,那才是對於神明的褻瀆!你也知道,那個孩子被車撞倒了,摔到了腦袋,所以忘記了什麼,這是有原因的。說不定他會因此變成了一個白痴,難道你也要說那是魔鬼嗎?”
尼爾連忙道歉,賓利在屋裡轉了一圈,然後說:“這件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說那孩子連話也不會說了嗎?那麼他還能學會嗎?”
“當然能!”尼爾說,“先生,那孩子聰明極了,那位醫生只教了他一遍,他就學會說話了,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可能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但是他能說了。”
賓利點了點頭,說:“那麼你把他帶回來了嗎?還是放在那個醫生那裡?把他送到這裡來吧,我倒是很想仔細看看那個孩子——你的主人應該也有這樣的意願。”
索拉雷終於忍不住,從門後重新走進門裡,抱怨著說:“查爾斯!你不需要替我做出這樣的決定!”
賓利嘻嘻笑起來:“我是你的朋友,當然願意替你做出一些比較為難的決定。”
他走過來按住索拉雷的肩膀,低聲笑著說:“其實我想,不如就當做那個孩子是你的兒子——既然他忘記了一切,又和你長得那麼像。”
索拉雷皺起眉:“這種事情難道也可以開玩笑嗎?這事關那孩子的終生!”
“別這樣皺著眉,總有一天你也會像達西那樣,在眉心長出來皺紋的。”賓利說,神情中有些滿不在乎,“可以作為養子,或者教子。如果是個好孩子,那麼就給他一個體面的身份,對他的將來必然有好處;如果他不受教,到時候再做處理也可以。”
他並沒有將那個孩子當作一個必須要重視的物件,事實上他也沒有那個必要。索拉雷默然,他也不得不承認,賓利的想法是正確的,也是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不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那個孩子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