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抱拳一禮,繼續道:“大人不必為難,都是晚生的錯,上堂來卻未表明身份。既然王大嫂有問,晚生便在此重新與大人及各位鄉親見個禮。晚生柳長青,去歲密雲縣頭名秀才,如今雖無官職在身,但卻是此案中王老漢之子王大貴委託的訟師。請問王大嫂,如今對在下的身份,可還有疑惑麼?”
說完柳長青不再客氣,轉向府尹大人道:“大人在上,晚生受王大貴所託,狀告其妻劉招娣,虐待夫君、通姦鐵匠、毒殺公爹三項罪名,請大人定奪。”
“第一項,王大貴本人在此,且有陳婆婆之孫作證。那孩子玩球時球掉入了王家,撿球時碰到王大貴在屋子裡呼救。從此一直暗中贈他些水飯,王大貴這才沒有被餓死。那府外候著,隨時可以傳喚。”
“至於第二項,通姦鐵匠,這事兒也由不得她作假,只要請位先生,探一下她的脈象即可,如晚生沒有料錯,必定是喜脈無疑。王大貴癱瘓在床,她有了喜脈,就算通姦的不是鐵匠,也必有他人。”
“至於第三項,她更是無從抵賴。有同春堂藥鋪的夥計為證,這王家大嫂還沒有立意利用蜈蚣毒殺王老漢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聽說全蜈蚣乃是藥材,曾經去過同春堂為藥鋪收不收,那夥計說自然是收的,問她是否帶來了,她曾經具體描述了蜈蚣的粗細長短,問明瞭價錢,但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要那小夥計自行去捉。小夥計以為她開玩笑讓他自行去田間捉,便生氣了,王家大嫂當時明確跟他說過,在自己菜墩子縫隙裡見過一條碩大的蜈蚣。後來想必是起了主意用它害人,還專門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去同春堂藥鋪裡再次找到那小夥計,說上次乃是誆他的。不想隔不幾日,王老漢就被毒殺了。現在那小夥計也候在外面,大人一問便知。還有,那蜈蚣已在堂上被捉住,只要查出它帶有的毒素與仵作驗出的毒殺王老漢的同屬一種,便是物證。”
柳長青回頭對著劉招娣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全,你可還有話說?”
當即府尹大人傳喚一干證人到堂,劉招娣已然癱軟在公堂上。
府尹大人親自相送出了順天府公堂,握住柳長青的手,欣慰且疑惑地道:“長青是怎地查到了同春堂?又怎地知道她有喜脈在身?今晚上請務必在來我府裡做客,與我詳細說說。”
柳長青自然是含笑應下了。
那府尹大人想了想又道:“不知長青家中還有何人?父母可來了京城?假如本官想安排你去北雍裡讀書,不知道他們可會同意?”
秋螢湊上前來,問道:“柳大人,北雍是什麼?”
柳長青連忙微斥一句道:“秋螢不得胡說。這北雍乃是設在京師裡的太學,國子監。是我們大明朝讀書人嚮往的最高學府。”
作者有話要說:【北雍】明朝的太學有兩座,設在南京的國子監,叫做“南雍”,設在北京的,叫做“北雍”。這個菜墩縫隙中蜈蚣毒殺人的故事,乃是個民間傳說,被北北化用在此。傳說中的兒媳婦是好人被冤枉了,蜈蚣是真兇。美人兒們猜猜:長青會入太學否?
打情罵俏
秋螢很是糾結,她捨不得跟長青分開,讓長青去北雍就學,又捨不得放棄這麼個好機會,怕日後長青不能一展抱負。
柳長青似乎是明白她的心思,從京城回來的路上,就明白地跟她說道:“秋螢,縣學就很好,我不去北雍。”
可他越是如此說,秋螢心裡越是拿不定主意。她幾次張口想大方地說:“你去吧,長青哥。反正停雲樓在京城還開著,我以後還可以去看你。”話到嘴邊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去。
柳長青見他一路上都悶悶不樂,便道:“秋螢,我實話告訴你吧,就是你讓我去,我自己也想去,爺爺也不會同意我去的。”
這下子換秋螢想不通了,她問:“為什麼啊?”
柳長青眼裡也閃過一絲不解,良久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爺爺從小就對我說過,做人不必太出色,平凡平安才是真。十分聰明用七分,留得三分予後人。”
說完長青目中流露出一絲後悔的神色,他低頭道:“這次在京城,我放肆了。”
秋螢連忙安慰道:“才不是呢,長青哥,你不知道你有多威風多厲害啊!你真聰明,你一個腦袋頂我十個,府尹大人多麼賞識你啊,還有那些百姓,不知道多麼佩服你。”
長青淡淡一笑,忽然若有所悟地說:“凡事難得糊塗,爺爺一直不希望我鋒芒畢露,肯定是有他的考慮的。或許這樣真的會折了福氣的。”
秋螢似乎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