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亮忙道:“你先歇著,我開好藥方,明日讓安華煎藥換藥便是。”說著轉身出了房門。
裴琰面色陰沉,站於門口,聽到崔亮腳步聲遠去,冷冷一笑:“他這般傷你,你還相信,他不會殺你嗎?”
江慈慢慢走過來欲將門關上,裴琰卻不挪步。江慈不再理會他,依舊坐回燈下,自顧自的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裴琰等了一陣,見她再不抬頭,冷笑一聲:“看來,我得把你帶上戰場了。”
江慈一驚,猛然抬頭:“上戰場?”
裴琰望著她沒有多少血色的面容,猶豫片刻,語氣緩和了些:“我要領兵出征,若是留你在這相府,保不定會出什麼事,為安全計,你只能和我一起上戰場。”
江慈沉默片刻,淡然一笑:“相爺自便。”又低頭繼續看書。
裴琰眼皮微微一跳,再過片刻,終拂袖出了西園。
江慈慢慢放下手中書本,崔亮又敲門進來,微笑道:“小慈,我得再探下脈。”
江慈淺笑著伸出右腕,崔亮三指搭上她腕間,和聲道:“小慈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不適應長風山莊的水土?”
“嗯。”江慈垂下頭去,低聲道:“長風山莊也沒什麼好玩的。”
“我倒聽人說,南安府物產豐饒,風光極好,特別是到了三月,寶林山上有一種鮮花盛開,狀如銅鐘,一株上可以開出三種不同的顏色,名為‘彩鈴花’,小慈也不喜歡嗎?”崔亮邊探脈邊淡淡道。
江慈忙道:“喜歡,那花很漂亮,我很喜歡。”
崔亮鬆開手指,沉默片刻,道:“小慈,相爺初八要帶雲騎營出征,去與桓軍和薄賊作戰,我也要隨軍同去。你,和我一起走吧。”
“好。”江慈輕應一聲,轉過頭去。
崔亮再沉默一陣,又道:“小慈,戰場兇險,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不要離我左右。”
第二日便有旨意下來,皇帝欽命光明司指揮使衛昭為隨軍監軍。朝中對此反應倒是極為平靜,莊王一派自是鬆了口氣,靜王一派也風平浪靜,太子一系由於有董學士負責糧草事宜,操控著前方將士的命脈,也未表示不滿。
裴琰仍和崔亮打馬去了雲騎營,朝廷緊急徵調的數百名匠工也已到位。崔亮將繪好的強弩圖講解一番,又將“天蠶絲”和麻絲分配下去,見眾匠工迅速製作強弩,裴琰略鬆了口氣,又親去訓練雲騎營。
雲騎營原為護衛京畿六營之一,其前身為皇帝為鄴王時一手建立的光明騎。此次裴琰出征,統領北部人馬,皇帝便將雲騎營也一併撥給了他。
裴琰知雲騎營向來自視為皇帝親信部隊,有些不服管束,入營第一天,便給眾將領來了個下馬威。他單手擊倒六大千戶,又在訓兵之時,單獨挑出千名士兵,訓練一個時辰後,便擊敗了四千餘人的主陣,自此威懾雲騎營。
崔亮將一套“八極陣法”詳細給雲騎營將領講解,親自上臺持令旗指揮,至日落時分,頗見成效,上萬將士謹守旗令,靜如踞虎,動若奔龍,裴琰更添了幾分信心。
子時初,二人方回到相府,裴琰仍一路往西園而行,崔亮卻在園門前停住腳步:“相爺。”
裴琰聽出他聲音有異,回頭微笑道:“子明有何話,不妨直說。”
崔亮有些猶豫,片刻後才道:“相爺,小慈的肩傷,需得我每日替她行針,方能痊癒,否則會落下後遺症,恐將來左臂行動不便。我又得隨相爺出征,能不能請相爺允我將小慈帶在身邊,等她完全好了之後,再讓她回家。”
裴琰沉吟道:“有些難辦,軍中不能有女子,子明你是知道的。”
崔亮低下頭,道:“相爺也知,我當初願意留下來,為的是小慈。現在她有傷在身,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她不管的。她可以扮成小卒,跟在我左右,我不讓她與其他士兵接觸便是。”
裴琰笑容漸斂,待崔亮抬頭,他又微笑,和聲道:“既是如此,也只能這樣。就讓她隨著你,待她傷勢痊癒,我再派人送她回家。”
“多謝相爺。”
黛眉嶺位於河西府以北的雁鳴山脈北麓,因山勢逶迤、山色蒼翠,如女子黛眉而得名,是桓軍南下河西,入瀟水平原的必經之路。故田策率部眾三萬餘人自回雁關退下來後,便據此天險與桓軍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攻防戰。
多日下來,長風騎死傷慘重,方將桓軍擋於黛眉嶺以北,及至婁山緊急西調的三萬人馬趕到,河西府的高氏也發動廣大民眾自發前來相助守關,又有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