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照例黑著。經過了這麼久，李奇已經明白屋子的黑燈瞎火正是王豔臉色的一種先兆！現在的李奇，又回到了小時侯，一看到屋裡關著燈心裡就害怕，雙腿就哆嗦——就差沒像以前一樣尿褲子了！

李奇關上了臥室門，摸到了床邊，先把手上的油擦了擦，這才上前扶了王豔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問：“豔豔，怎麼了？”

王豔還是那招——一言不發。要論其效果，當然是“無聲勝有聲”——因為“有聲”的李奇已經向“無聲”的王豔認錯並開始解釋了：“豔豔，媽那樣說不是有意的。她是農村來的，老觀念一時改不過來，我向她解釋了，她就明白了。她一把年紀了，大老遠的來一趟也不容易，你別怪她好嗎？”

王豔還是不開腔，不知道是聾了沒聽見李奇的話，還是啞了再也說不出話。李奇只好小心地繼續解釋、道歉——乃至低聲下氣地求饒……

李奇正拿王豔沒轍，老太太在外面敲門，問還需不需要弄什麼菜？

李奇說：“不用了，把菜擺好就可以吃飯了！”

估量著老太太走後（其實沒走），李奇又勸王豔起來吃飯：“豔豔，起來吃飯了，媽還在外面等著呢！從中午到現在你什麼都沒吃，這樣餓著怎麼行？”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2章　內憂外困（18）

王豔還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側身睡著，像是成了化石。李奇無計可施了，在心裡嘆氣，說：“那好吧，你先睡一會兒，我把飯給你留著！”

李奇出門之前又朝床上看了一眼，看是否有什麼“奇蹟”發生。床上還是沒有絲毫動靜，李奇苦著臉，輕輕的把門掩上了。

老太太見李奇一個人出來，問：“她不吃飯？”

李奇搖搖頭，強打起精神，說：“她有些不舒服，不吃了——我們吃飯吧。”老太太看著他，目光既委屈又憤恨。

兩母子一言不發地吃飯，筷子敲打著碗“叮叮噹噹”地響，兩人各自沉重地想著心事——李奇在想該怎樣才能讓王豔消消氣兒，想著待會兒不知道還要費多少勁兒吃多少苦頭說多少解釋告饒的話，早已眉頭緊皺。老太太呢，和兒媳的第一次交鋒就吃了個大敗仗，一肚子的委屈氣憤。看著兒子的窩囊相，她是既氣惱他又可憐他。

老太太好幾次想開口訓斥兒子：你怎麼就選了這樣一個人——除了模樣好點還有什麼？看兒子耷拉著腦袋一臉的苦相，她於心不忍；更怕屋裡睡著的兒媳婦兒又偷聽見她的話，從臥室衝到客廳來找她算賬。兒子是沒能力幫她的，兒媳婦模樣和善骨子裡卻不是善類，這又是她的地兒——算了，還是忍了這口氣吧！

吃過晚飯，李奇在隔壁房間幫著老太太鋪床。老太太看著兒子，再也控制不了心裡的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她說自己不該來的，來了看人家的臉色，還讓李奇夾在中間受氣……

李奇趕緊去制止她，但老太太的哭興上來了，豈能說止住就止住？她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我明天就回去了，以後不會再來——不會再到人家家裡來！都是你那老不死的爹，非要讓我進城看看你媳婦兒懷上沒有，以後要看他自己來看，我說什麼也不來了！花這麼多錢，娶個這樣的人回來——你是自己遭罪，還要氣死你爹媽老子喲……

李奇急得頭頂都冒煙了，用手指猛搔著頭皮，又怕隔壁的王豔聽見，看見氣得捶胸頓足老淚橫流的老太太，他心裡又不忍，恨自己愧為人子！

好在老太太有所顧忌，雖然動作很誇張，卻有意地壓低了聲音，保證了此屋的動靜不會被彼屋的人聽聞。半個多小時後，老太太的怨氣與委屈也發洩得差不多了，再經由李奇的一番勸慰，她慢慢地安靜下來，上床睡了。

等到收拾完一切上床睡覺，李奇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王豔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睡著，留給他一個像冰塊一樣又冷又硬的後背。

李奇本來打算像以往一樣，在睡覺之前再說一番解釋告饒的話，讓王豔慢慢把氣給消了。但經過老太太剛才一折騰，他覺得王豔今天太過分了：這畢竟是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養大自己的親孃啊！就算她真說錯了，你對她不滿，也不該這樣的使臉色發脾氣啊！想想看，我對你的父母，什麼時候不是和和氣氣恭恭敬敬的？你這樣“以怨報德”，太過分了！

於是第一次，李奇生王豔的氣了。人生氣後總會有所表現的，李奇的表現是：原本打算睡覺前就給王豔道歉的，現在不了，推遲到明天了！

可是，一旁的王豔還在等著他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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