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若是第三種情形,則實是糟糕之極。要想於地府萬萬億億無知無覺的死魂中尋得一個張殷殷,真是談何容易?就算尋得回,她多半已失去了所有靈識記憶,又有何用?
黃星藍又思及一事,松紋古劍法力雖弱,但摧魂散魄之力仍在,萬一殷殷的魂魄被劍上法力給催散了怎麼辦?
黃星藍越想越是心慌,不敢再向深想去,而且心中總還是存了些萬一之望,叫道:“景霄!殷殷還未走遠,我們去求玉虛真人入一次地府吧!說不定能截住殷殷,將她的魂魄帶回來呢!景霄,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張景霄默然片刻,方才長嘆一聲,道:“星藍,宗內有許多機要事你還不到與聞的程度。玉虛真人雖已修入了玉清境界,但神遊地府仍是萬分兇險。此刻我宗正是山雨欲來之時,我已道行全失,玉虛真人萬萬不能再有什麼閃失。殷殷……認命吧。”
“不!”黃星藍猛然叫了起來:“你們口口聲聲都是宗派傳承為重,可是在我看來,殷殷就是天,就是地!我可不管你道德宗香菸如何,殷殷是我的女兒,我絕不認命!”
說罷,黃星藍一把抱起張殷殷的屍身,衝出房去。
張景霄起身想追,可是哪裡追得及?眼見黃星藍身影消失,他猛然又噴出一口鮮血,只覺得周身生氣一點一滴的流失,慢慢栽倒在地。
章四十二 不歸 上
十月初九,大吉,利出行,起屋。
紀若塵與顧清結伴下山之時,西玄山晴空萬里,清風習習,十足一派黃道吉日的模樣。紀若塵修道也算有小成,雜學更是懂得不少,於這塵間所用的黃道曆法並不如何看重,但能擇個吉日出門,心下也自有些歡喜。何況還有顧清在側相伴,縱是窮山惡水,也成江南春光。
二人衣袂飄飄,風姿如仙,一路遠去。
一頭青絲如瀑般灑落在青石輔就的地面上,仰臥在這冰冷青石地上的女孩曾經的風采不遜於紀顧二人,然而如今的她,卻只有無休無止的長眠。看上去她似只是在沉眠著,甚至細膩的肌膚下隱隱的血脈仍在緩緩地流動著,可是她周身已感應不到一分一毫的生氣。
一隻完美無瑕的素手以同樣完美無瑕的動作,輕輕劃過她頸上那一道奪目的紅線。玉指過處,紅線就似是畫在她頸中的一樣,消失得乾乾淨淨。
“殷殷的魂魄,一分一毫都沒有留在人間,換句話說,她已經死了。”蘇姀溫柔地道。
“我當然知道!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說這個的!殷殷怎麼說也隨你學藝經年,這一次魂遊地府,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黃星藍已失了鎮定,向著蘇姀叫了起來。
蘇姀抬起頭來,以一雙如水星眸靜靜地望著黃星藍。她的目光雖柔,但內中藏有一點冰寒,隨著目光度進了黃星藍體內。黃星藍道行雖只比諸真人低了一線,卻抵受不住蘇姀這隨意的一望,剎那間面色慘白如紙,後退了兩步,口中撥出的已是一縷寒氣。
黃星藍這才想起面對的可非是什麼普通的妖怪,而是當年統領天下妖族的天狐蘇姀!
“我這鎮心殿可不是誰都能隨意進出的地方。你不要以為自己進得來,就一定能出得去。”蘇姀柔柔地道。她就算是在惡狠狠地威脅,也是如此的溫柔若水,縱是黃星藍也興不起怒意或是恐懼,就象是在聽著一位關係非同尋常的閨中秘友竊竊私語一般。
黃星藍心下不禁駭然,鎖於鎮心殿中的蘇姀,所有狐尾都已被道德宗先人以九龍釘釘死在這面玄仙石上,一身道行能用出的百中無一。可是就算這樣,蘇姀竟也能在黃星藍道心上開啟一道缺口,影響了黃星藍的神識,其鎮心訣的威力由此可見一斑。
黃星藍自幼在道德宗長大,十八歲時與張景霄結成道侶,可說是一切順風順水。在江湖行走時,她道行已是不弱,道德宗又是出了名的人多勢眾,還有張景霄在身後撐腰,自是從未受過什麼委屈,是以眼光頗高,時常不將天下修士放在眼裡。如上古仙妖大戰等等傳說,黃星藍只當它們是些故事而已,直至此刻面對蘇姀,她才算切身體會到了這些前代大妖魔的可怕。
傳說之中,蘇姀一身本領全在操控人心,鎮攝魂魄之上。黃星藍既然道心失守,那麼見微而知著,此刻實已命懸蘇姀之手。
黃星藍本已有了些退縮之意,但一看靜臥於蘇姀身前的殷殷,勇氣重生,道:“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我只問你一句,殷殷還有沒有救?”
蘇姀凝望著黃星藍,這一次黃星藍竟可在她的目光下支援不退。她輕輕一笑,登時笑得黃星藍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