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這會子便使下了袢子。
若說是為了姑娘用的那幾個錢麼。林家比起賈家來,家業殷實得多,林家不擔心你來借錢也就罷了,那裡輪得到你賈府擔心林家人去拿了你們家那點銀子。將姑娘接到老太太身邊住著,能多出幾口嚼頭?……只是這般演算法,卻是有點象王氏的性子,倒底是管商家的出身,行動脫不出個利字去。可夫人自嫁入林府來,每年年節裡孝敬老太太的禮,這許多年下來,萬把兩銀子,還是往少裡說的,哪裡就這般只算出,不算入呢。……這王氏,還是這般小心眼的淺短眼光,怪道夫人舊日裡笑她只是個管事的料,不象個理家的人。
咱們姑娘就是去了,也是在老太太身邊,哪就用得到她王家的錢。擔心老太太的私房麼,且不說姑娘這邊,只老太太那兒想,姑娘也只是老太太的外孫女,終是隔了一層的外姓,哪裡就會為了咱們姑娘,短了給二位舅老爺的家底,再者說了,這私房銀子既然還在老太太手中,她操這心,也太早了些。又者,咱們老爺這等心思周到的人物,將心愛的女兒送到老太太身邊,又怎會不打點下多的銀子送過去,王氏這般做法,倒是要推財神出門的架式,卻是為了哪般呢。
年前聽說她那入宮為官的女兒,蒙聖上寵幸,升作了嬪妃……就算如此,這後宮佳麗如雲,美人三千,她也指不上為了這個張狂……這王氏倒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若要讓她自己來教,如何教得出個宮裡人來,哼,不定教出些個滿身銅味,只會算賬的阿堵物來……
倒是她那個小兒子,名叫寶玉的,說是老太太萬分疼愛。莫非她怕我們姑娘去了,分薄了老太太對寶玉的寵愛,短了給他的私房麼……
孫姨娘這邊,顛來倒去,對王氏這般早早給姑娘穿小鞋的作派,全未理出個頭緒。卻已聽得外屋有人來回,老爺進府了。她也就暫收了心神,往二門上迎去。這事兒,她是沒掰明白的,還是將原委說與老爺聽聽,指望老爺拿個主意罷。
林老爺草草了了公事,趕回府來要見賈府來接女兒的人。不料想未及進門,卻被煙霞又派人給留住了。他沉吟了一下,問道:“賈府來的何人?”
“回老爺的話,還是上次來的那位周瑞周管事。”
林老爺聽了,愣了下,接著神色不動地,吩咐轎伕一路將他抬到二門上。
林老爺進了內書房,抬手揮退了下人,轉著望向跟進來的煙霞,“這賈府,是要做什麼?”
孫姨娘聽得老爺如此問話,即知老爺心中,十分不快。只是,一時也不知如何接這話。
“這是要接我林家的姑娘麼?”林老爺自顧自地接了下句。不過,還是反問。因理了大半日的公事,又是大病初癒,林老爺的臉上,顯出了幾分疲態,雖看不出半分怒容,但跟前親信的人,都知道老爺這會兒,氣可不小。
孫姨娘停了停,見老爺不再發話,方小心地說:“往日在閨中時,咱們家夫人,與二舅老爺的正房——王氏,性情上,不太相投。
……
老太太雖說是老當家,只是早就不理事兒了,一應管家事宜,均由二舅奶奶住持……現如今雖改由新進門的大房媳婦掌家,只是,這新媳婦,也是王氏的內侄女……”
幾句話,林老爺心下已明瞭關鍵所在。他倒是隻知二內兄為人中正,不想內宅裡,卻有這般一位胸襟淺窄的夫人。俗話說的好:士可殺,不可辱。如今家中,女兒的性命,雖有隱憂,可她自小未受過半分委屈。京裡岳母那兒,縱有萬般的好處,可惜,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得當家作主,這人還未送過去呢,點子先遞了過來,如此情景,老太太都看顧不過來,哪裡還能指望別的呢?……他不日即要起程往異地辦差,說不得,也只好先將女兒託於煙霞,另送到自家別院暫住,待他回來,再細細謀劃謀劃……岳母那裡麼,長輩的面子,不好輕辭,這……嗯,就託詞女兒身體蠃弱,用一個“拖”字訣,慢慢化掉此事吧。
思量已定,他即刻吩咐筆墨,另封了書信,快馬送與岳母。信中只說自家的女兒身子太弱,近來又時常纏綿病榻……且作女婿的又細細想了想,自家女兒如此多病,十分不利遠行。縱是到得老太太身邊,怕也是難以在老太太膝下承歡,反倒要受累老太太費心費神地看護,如此勞動老人家,讓晚輩們如何擔待得起……自己先時考慮多有不周,還望老太太諒解……凡此種種,均是想方設法,要將前話作罷。
回信自是一時半會兒得不著的,林老爺其後,禮節上,還是見了見周管事——不管他是誰的心腹,面子上他總是岳母大人派來的。他本欲打發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