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子真人低眉垂目,一身簡樸的道袍上,似乎還有些香灰的痕跡,沉默片刻,老人微笑道:“就在今日前些時候,崑崙忽然傳來拜山貼,你們怎麼看?”
焚閻峰首座聶慕楓道人皺了皺眉,道:“崑崙與我蜀山素來交好,偶爾也會來人率門下弟子與我蜀山年輕一輩的人交流道法,這不是什麼大事,掌門師兄為何把我們都召來了。”
大衍峰首座寧遠世聽得他這話,忽的搖了搖頭,笑而不言。
聶慕楓道人臉色一沉,冷冷道:“寧師兄可有什麼高見?”
寧遠世淡淡一笑,手中的摺扇輕輕張開,扇了幾下,道:“燕師弟,似乎沒有來。”
聶慕楓道人哼了一聲,冷然道:“燕師弟一向視我蜀山禮法如無物,行事全憑一己好惡,這等事情又豈會驚動到他?”
言語間,這位焚閻峰首座對燕驚塵的不滿之色顯露無遺。
寧遠世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聶慕楓道人臉上怒色一閃,還未發作,卻聽冰月峰的滄月大師平靜地道:“敢問掌門師兄,崑崙這次來人……可是以誰為首?”
玄霄子真人輕撫須白的長鬚,道:“瓊華宮,洛天衣,同來的還有碧玉宮的清微道人和玉英宮的幽玄道人。”
此言落下,眾人頓時臉色微變,崑崙居然來了三位宮主,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更何況,連瓊華宮的洛天衣宮主也來了,這次崑崙的拜山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洛天衣何許人也?
西方哉,巍巍崑崙!
這個自古以來便被傳為“人間天上”的仙家神地,這個與蜀山東西遙遙相望的玄門正道正宗領袖之一,其宗門歷史之深遠,悠在蜀山之上,玄門中,素有天下修仙,始自崑崙一說,修仙界中,從來沒有人敢輕視這個上古神宗,便是當今強勢如蜀山,也不例外。
瓊華宮為崑崙中主要傳經授道的地方,崑崙弟子行走玄門之中,多以崑崙瓊華弟子自稱,是以崑崙在修仙界中又有瓊華派的別稱,由此便可見得,那個瓊華宮宮主,在崑崙中,地位之超然,並不在其宗主汐明舒之下。
這樣一個奇人忽來蜀山拜會,其意便似乎有些耐人尋味了,這可是幾數百年從來沒有過的事,以往眾人也只是在正邪大戰中見過洛天衣本人數面,似乎他每次出手,都無不鬼神驚泣,驚心動魄。
說起洛天衣,雖然跟他們六脈首座同處一個時代中,可洛天衣卻非尋人可比,一身道行深不可測,這個男子,更是與蜀山“劍神”燕驚塵在那個時代中被世人並稱為“絕代雙驕”的兩位最耀眼的傳奇人物人。
雖然聶慕楓道人不滿於燕驚塵的目無尊長,可真正上卻從來不敢小覬那位師弟,更何況,數百年前曾有傳聞,燕驚塵與洛天衣在崑崙之巔一戰,彈指驚天劫,不分勝負,儘管眾人沒有親眼目睹過當時情景,燕驚塵亦從來沒有提及過,可心底間還是有幾分深信,如今洛天衣為修仙界中寥寥可數的渡劫仙人之一,燕驚塵沒準也邁入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
驚神峰首座上官夕皺了皺眉,聲音忽地有些意味深長,笑道:“難怪燕師弟不在這裡……不過崑崙如此勞師動眾,難不成玄門中有又大事發生?”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離戈峰首座凌楓道人忽道:“這些日子倒是聽到妖門活動頻繁,羅浮梵音寺那邊也……”
正說到這裡,他的話忽的停止了,眾人微微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得一隻傳信玉蜂正從殿外飛來,施施然地落地玄霄子的掌心中。
傳玉信蜂乃經靈氣滋潤而通靈的奇蜂,天生通曉一個類似“分光鏡”的法術,玄門許多有名的門派都會飼養一二,用於別派拜山時傳信所用。
玄霄子真人臉色微沉,輕輕揚手,傳信玉蜂上變發出一道玄光,半空之中,幾個金光燦燦的古彖小字,赫然出現——
“羅浮梵音寺燃苦僧人,特前來拜會蜀山各位同道中人。”
片刻後,閃爍的小字慢慢消散,青雲大殿中,卻是一陣靜默。
良久,玄霄子忽的微微一笑,道:“今日當真是個大日子,沒想燃苦大師也來了,老道也有好久沒和他談佛論道了,大家讓門下弟子好生準備準備,我們蜀山可不能失了禮數。”
眾人默然不語,他們雖然也是玄門中的德高望重之人,可燃苦大師乃與玄霄子同處一個時代的人,千年修行,佛法天人,更是如今羅浮梵音寺的主持大師,玄門中地位之崇高,可是為數不多能與玄霄子真人平起平坐的人,他們這些人看到他,也要尊稱一聲前輩